那黑甲藍發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手持九環刀,渾身煞氣外蕩。琚龍怒對方偷襲自己兄長,不等對方再說什麼,已經揮動戰鐮迎頭一斬。
數道寒光交錯,金屬鈍響在縱橫相錯的人影間乍響。那黑甲藍發人看樣想快點解決,但琚龍且是好對付的?鋒刃連斬,斜挑抹殺,颯颯厲風席捲敵手。兩廂對峙一時難分高下,重璃守陣不能離開,又擔心自己弟弟吃虧。
昀封心領神會,揚手一揮,一道黑影倏地阻在倆人中間。
神鼓立在當中,其上綴的骨鈴叮當作響。
琚龍退開一步,站在重璃跟前。而那黑甲藍發人亦暫時收了攻勢,凜目怒瞪:“你們什麼人敢在此搗亂!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啊?”昀封手一招,收回了神鼓。
“西芹海!”黑甲藍發人答得氣勢昂揚。其他人卻不客氣地噗笑出來,黑薩滿擺弄著手中的長煙杆,似笑非笑:“兄弟,大家都長眼了,腦子也比你好使,不用特意來提醒。趕緊回家吃藥去吧。”
他輕慢的口吻激怒了黑甲藍發人,他猛地發難,揮刀就上。昀封不擅近身戰,連忙後撤。
“琚龍。”重璃喊了一聲。
琚龍本想守著兄長,但重璃吩咐他不能不聽,揮鐮擋上前。這倆人又交上手了,打得煞氣肆意,天昏地暗。衛臨夙不願出手,這些人與他毫無幹系。帝曄亦是不善戰鬥的,這種時候插不上手。
惡鬥下星火激蕩,站意連連。
重璃停下護印之咒,起身一躍到交戰的身影前。他木杖一旋,竟然從容不迫地攔住交戰的鋒芒,隨即他振袖一揮,將所有攻擊悉數還給了黑甲藍發人。後者急急躲避,險些就被擊中要害,若是如此可就丟死人了。畢竟甩過來的這些煞氣光影中可有自己一半的功法。
“小弟不懂事,還請見諒。”話是這麼說,但重璃語氣裡半點致歉的意思都沒有。“只不過閣下什麼人還請明示。”
黑甲藍發人冷笑兩聲:“在下是這海底潛修的修士,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攪擾這一方清淨,難道我不該討個說法嗎?”
“若是如此,我代大家向閣下道歉。”重璃抬袖一拱手。黑甲藍發人不屑一顧,暗中又蓄積起攻勢。“你以為這麼一聲對不起就夠了嗎?若是對不起都有用還要王法做什麼!我在此清修可是上報天地的,你們來此壞我的修行,還縱容天譴罪人興風作浪,沒個交代休想離開!”
“閣下勿怒。”重璃不疾不徐,從寬袖中摸出個卷軸,五寸有餘,也就兩指粗細。“這是天諭。”
卷軸被一陣波動推向黑甲藍發人,後者伸手剛要接,突然迸發出道刺眼白光,手上頓時火燒般炙熱。他連忙縮手,而卷軸唰地自動展開。淡金的絹帛光焰四射,行行隸書繁字從中浮現,映照天幕之上。
【奉天之命,今特赦天譴罪人應龍巫真下道協助有苗大巫師平定災禍,度過劫數。戴罪立功方能輪回,執迷不悟身死道消。】
黑甲藍發人圓瞪著眼睛,死死盯著這天幕上的文字。少頃光焰散去,字跡重回卷軸之中,飛回重璃手中。
“閣下現在可否明白?”
黑甲藍發人厲目怒視卻驀地轉身化作一道白光飛向天際。
這人突然冒出來,打了一場又突然消失。來去匆匆讓人摸不清頭腦。琚龍還想去追,卻被重璃攔住。“這邊還沒結束,不要多事了。”
“他這是冒出來唱得哪一齣啊?”燕和鈴一臉懵然:“修行被打斷所以不滿地出來刷下存在感就撤了?”說得那麼威風凜凜的跑得到快。
眾人雖有心想追查清楚可這邊卻更重要,那黑甲藍發人就這麼脫身遁走了。
地府,六殿閻君寢宮
玄焱靠坐在雕獸長椅上,手裡拿著根長長的竹簽子,正逗弄旁邊掛籠裡的雀鳥。玉簾外再次響起腳步聲急匆匆而來,待到簾前才勉強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