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珺雖然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但也大致分析得出來。更何況她感受種強烈的憤怒與悲傷,所猜不錯,應該是那粉旗袍女子的心聲。
畫片開始加快變幻的速度,泛黃古舊的視野裡男人女人的嘶喊扭打,在父親長輩面前裝腔作勢,滿載贊嘆的金童玉女同床異夢,而在更久,久到這艘船剛剛建好之時,初次下水之際,一位紳士領著他年幼的女兒,親自將供著船靈的小龕放置到駕駛室裡。
“來,阿曼,要好好的拜哦,這樣它才會保佑船出航順利。”
“嗯!”
軟糯的小女兒認認真真地在龕前拜了拜,雖然她看不到,但龕前的桌上正坐著個翩翩少年。睜著貓眼兒般的黃眼瞳注視著她。
船靈是不能離開自己的船的,而皇後號建好後就因戰亂緣故而沒機會出航。他因無聊而煩躁,而當年的幼小女童就成了他惡作劇的物件。她總是常常來看神龕,自說自話安慰他很快就能出海。
人是生長得如此之快,轉眼十年過去,糯米團一樣的孩子已經長成窈窕淑女。她已不來船上,但船靈可以在頂層甲板上眺望到她的生活。
他開始期盼阿曼,懷念她過去甜美的模樣,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終於等到了富商要攜家帶口離開這裡。皇後號終於有了出航的機會。
船靈欣喜若狂,他開心地在整艘輪船上飛竄。
阿曼已經結婚,丈夫一表人才,金童玉女。船靈不在乎,他只希望阿曼幸福就好。
然而這艘停滯多年的皇後號載不動那麼多幸福,當一切表面的美好被撕扯開,阿曼捨不得離婚,長輩顧念著面子,而偷情的丈夫也不想放手富商的家底。一切好像又瞬間粘合上了。
但在船靈面前,這只是勉強拼合的鏡面,裝裱的框架再精美也掩蓋不住鏡上縱橫交錯的裂隙。越粘合在一起越惡心!
他招來了黑鱗鮫人,貪婪的富商上了當,引來了滅頂之災。而在這之前,船靈以為阿曼一定很想親自報仇,於是上了她的身,親手剝了那負心漢的人皮。當阿曼清醒過來,看見自己滿手是血,眼前是丈夫的整張人皮……
發瘋的阿曼沖上頂層甲板,跌入水裡。
因為船靈的維護,阿曼才落了個全屍。抱著她冰冷的身軀,看著眼前飛濺的血肉骨泥,他仰天長嘯,吸納著團團黑氣。
到了如今的局面,誰又能說得清誰對誰錯?一切不過是陰差陽錯。情之一字,難訴難清。
安珺開始抹眼睛,吸溜著鼻子說:“真是可憐的娃啊!好動人的故事……心都酸酸的。”
“動人?”帝昭斜瞥她一眼。
“難道你不覺得嗎?”安珺眨巴了下眼。
帝昭勾唇一笑,輕輕一抬左手。虛空中像是有什麼東西拂過來,竟然是隻半透明的手。隨後慢慢展露全貌。
安珺認出來,那正是她在下面艙房裡見到的海底貞子。
難道她是……那個阿曼的魂?
“來吧,告訴對面那黑鍋底,這麼多年你最想對他說什麼?”帝昭微笑,那光景可以照亮這片暗無天日的深海。
沒有五官的白臉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眼,悲慼的女聲突然高亢起來。
“恨你……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