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珺不知道他在對什麼說話,因為在她眼裡,除了駕駛室變得越來越昏暗詭異外,什麼都沒有。
說也奇怪,明明月亮就懸在正面破窗外,但駕駛室裡的光線越發昏冥不定。隨著亮度降低,溫度也驟然變冷。安珺一激靈,發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絕對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這方面的第六感,她還是很準的。
如果就她自己絕對一見狀況不對立馬轉身就跑,但現在帝昭還在,她就像有靠山一般感覺沒那麼心慌了。
帝昭那句話說完,陰冷的感覺加劇,安珺從慘白的光暈中辨認出模糊的黑影立在他們面前。
像人一樣就站在他們跟前,但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清,黑漆漆一團。
“不悲春傷秋了?”對此異狀,帝昭只是揚了下唇角。
黑影似乎蠕動了下,隨後安珺感覺到某種聲音。之所以不用“聽”,是因為這聲音更像是直接在腦海裡傳遞的,壓根沒有宣之於口。
【你怎麼會懂!你怎麼會懂!!】
“喲,生氣了?好歹也是受人供奉的船靈,又年紀一大把還這麼無腦,是為了襯託世界更美好嗎?”
帝昭說得輕描淡寫,安珺聽得心直跳。明白兩件事:一,姑且不管他有多少能力,至少絕對是動動嘴就能氣死人不償命的型別。二嘛,就算說得如此刻薄也依然很很有魅力啊!
看來那團黑不溜秋的影子就是之前附過林霄的船靈。
安珺知道住在海邊常年要靠出海吃飯的漁民們,對待船就像遊牧民族對待馬匹一樣珍惜。都會請尊船靈到船上,日日不忘供奉,以此求得庇護。船靈接受了人們的供奉就會始終如一的提供保護,除非你對它不敬。
按林霄的說法,這皇後號上的船靈是個特例。
它似乎是被那些慘死的怨靈戾氣所侵染,才導致現在這副鬼樣子。照道理說也挺無辜的,但帝昭特意帶她過來這裡,應該是有什麼緣故。
【你少在這得意!你現在也就比普通人類強那麼一點,我已經給過你面子,你非但不離還來此挑釁,你該死!】
柔然王氣死人不償命的輕慢口吻再次響起:“你害死全船人,囚著那人皮,還助那些死魚吃人,沒資格說吾該死。”
【那是他們該死!他們都對不起阿曼!】
黑影很激動,不斷湧動膨脹。
安珺剛想問阿曼是誰,突然腦子裡像是插進一根針疼起來。疼得眼前直冒金光,但也就幾秒鐘突然又不疼了。而她眼前的場景已經向西洋鏡裡的畫片一樣變換了。
這畫面她看著有幾分熟悉,儼然是她曾經在下面艙室裡見過的那一幕。
穿著粉旗袍的女子坐在梳妝鏡前妝扮,電視裡播放著周旋夜上海的甜膩歌聲。她很快就妥當了,面如桃花。她一起身,安珺以後又會去床上叫自己的情郎。但她直接出了艙房。
走廊外的燈很昏黃,她的黑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咔噠咔噠響,可就在臨近樓梯口的時候,女子停了下來。她縮在拐角地方探望。
安珺感覺自己跟她像是一體的,她的視角就是自己的視角。於是安珺看見依在樓梯口的男人正同另外的藍旗袍女子說話。
“別這樣,讓你太太或者丈人瞧見,看你這挨千刀的怎麼辦!”
“才不怕,儂只要乖乖的,這就是……”
男人掏出條項鏈,鑲嵌著鴿子蛋那麼大的藍寶石。藍旗袍心花怒放,更加小鳥依人。男人親手給她戴上,借機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