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退下以後,孟媛四下打量了一回,這一處的園子確與旁處不一樣,屋外是幽深繁茂的竹林和一潭清池,沒有旁處的雕樑畫棟,只簡簡單單一間竹屋……孟媛眯了眯眯眼,覺得此處有點兒眼熟。
半晌,淡淡的茶香飄散開,孟媛倏爾想起,這裡和金華寺裡的沁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她有些好奇,問了陸景初,後者淡淡一笑,道:“這園子我也是花了銀子的。”
“……”
到了日暮西山時分,清河王果然打發了人過來。孟媛扶著陸景初出門,沒走多遠正好迎面遇上從另一處園子出來的陸行止和宋雲芷夫婦。
自打上一回在宮裡見過一次後,孟媛對端王妃宋雲芷便生出了親近之意,眼下遇見了,當即笑得眉眼彎彎。而宋雲芷也明顯還記得孟媛,見了人就撒開挽著陸行止胳膊的手走了過來。她笑盈盈地看著笑靨如花的小姑娘,心裡歡喜,便道:“原來你們也來了,可巧我就有伴了。”一邊說,一邊拉了小姑娘的手往前走,“好幾次下了帖子去邀你,總不見回應,我還當你是不樂意見我呢。”
孟媛疑惑:“什麼帖子?”
宋雲芷美目裡流光婉轉,笑而不語。
後頭陸行止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王妃拉著別家小姑娘揮揮衣袖遠去,不由以手抵唇輕咳一聲,繼而卻是無奈搖頭。見著一旁蹙眉而立的侄兒,他頓生惺惺相惜之感,合上摺扇正待上前唏噓一句,就見陸景初已經負手往前走去。
到了嘴邊的話吞吐不得,陸行止無奈一笑,緊跟著提步追上前去。
這清河王的別院不比別處,陸景初鮮少來此,不記這裡的路就這樣走可不行。擔心侄兒,陸行止也顧不得自家拐人走遠的王妃,只認命地陪著陸景初慢慢地走到映月閣。
顧鄴早已在映月閣的水榭相候。正當他百無聊賴地趴在水榭門口的欄杆邊上賞魚時,猝不及防一道熟悉的倩影闖入他眼角的餘光。顧鄴匆匆站直了身子朝不遠處望過去,目光落在端王妃身邊的鵝黃色身影上,他不由嘴角一翹。然而很快,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就僵住了,因為他注意到那姑娘和初見時不一樣了,她竟綰了婦人的發髻!
顧鄴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宋雲芷和孟媛在映月閣外止步,等陸行止和陸景初到了,才跟著他倆進去。
顧鄴坐在案幾邊端著酒杯飲酒,見著人進來了,他修眉一挑,頗有幾分憤懣地朝陸行止和陸景初道:“我好心邀你們來莊子上玩,你們倒好,一個個攜家帶口的過來刺激我這孤家寡人,著實可惱。”
說話間,他目光落在陸景初身旁的小姑娘身上,見她眉眼如畫,如水的眸子裡跳動著點點亮光,似是靈氣逼人,不由眸光暗了下去,道:“這位原就是景初的夫人了?”他緩緩起身,舒袖拱手作禮,“小王見過,嫂夫人。”
孟媛側身避開這禮,福了福身子後躲在陸景初的身旁。
顧鄴與陸景初相交十多年,對他了解得很,看著席間他有意無意對孟媛的照顧,他端杯飲酒遮去唇邊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二十多年難得動一次心,偏生瞧上的是兄弟的媳婦兒,顧鄴覺得自己有些混賬,狠狠地灌了自己兩大白,然後卻慢慢地眯起了狐貍眼。他這裡無緣無分,也幹不出對兄弟不利的事,可一肚子鬱悶之氣總得找個地方撒一撒。於是乎,清河王招招手,讓人將陸景初跟前的清茶換成了水酒。
顧鄴舉杯笑道:“今日難得一聚,總該喝一杯助助興不是?”
陸景初伸手碰到酒杯,眉尾輕輕一挑:“你既不怕我拆了你這別苑,飲一杯自是無妨。”身旁的孟媛想要攔一攔他,可反被按住了小手,只得由著他去。
一場酒宴散了,宋雲芷扶了微微醺的陸行止先走一步,孟媛看了一眼坐在那兒看似清明實則滿目霧氣的陸景初,輕嘆一口氣,伸手也去扶他。
陸景初今兒總共喝了兩杯酒,可那酒遠比尋常的酒烈些,他醉得混混沌沌,但還是很乖巧地順著孟媛的動作起身。
不遠處,顧鄴靜靜地看著,忽然開口道:“嫂夫人可還記得小王?”
孟媛動作一頓,回頭望過去,水眸裡一片茫然:“我們見過?”
顧鄴抱著酒壇揮手一笑:“是本王記錯了人。”
目送那一雙璧影遠去,顧鄴仰脖灌了一口酒,在侍從想要來勸他時,他忽而抱著酒壇起身朝外走去,一個縱身就跳到了水榭的屋頂上。
“吾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他“嘁”了一聲,“不對不對,本王怎能小肚雞腸把陸璟比作溝渠呢?應該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更不對了……”
侍從站在屋下看著這一幕,嘴角抽搐不斷。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清河王這一段沒有一滴狗血的n(≧▽≦)n
這本就是很單純的溫馨的甜一甜,不搞大事情![認真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