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鬆了一口氣,只覺得嫁人之後的日子過得和在家裡也不差什麼,不用侍奉舅姑,閑時也往孃家去,照看照看父親,給夫君求求情,在兩人之間周旋周旋,其餘的一概都不用操心。
聽傅希如說去行宮的事,也是順從的聽了,道:“家裡有我照看。”也就完了。
她倒不覺得去不成行宮有多可惜,在家的日子也很不錯了,況且新婚燕爾,別無所求,且知道傅希如也不過是囑咐自己兩句。
等到傅希行回來,又是一番交代。
傅希如對弟弟說的話自然多一些,尤其他現在有空,正是教導幼弟的時候,往常錯過的幾年,也都慢慢的補起來,也常常分說一些朝中勢力,指點某人品性癖好的。
按理這種事都是父子相繼,不過傅希如看弟弟也和看兒子差不多了,何況父親早亡,只好自己接過來,就他的看法這已經是遲了。好在遲有遲的好處,傅希行聽得認真,也從不抱怨,雖然是當做功課,卻不會想著逃課。
他懂事的模樣倒是陌生,傅希如閑下來想一想,也不由覺得自己確實錯過了很多。在他記憶裡的那個弟弟還不到他腰,為了一條魚就能在院子裡亂竄,硬是讓父親逮不住,眼下都已經成家了,好像只是一瞬間。
而他居然什麼都沒抓住,留不下。
其實家裡人多少都能感覺到一點,關於兄長和公主之事,尤其眼下公主才生了孩子,怎麼都不該一如既往。從前還可以說是相敬如賓,眼下就有些冷淡了。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自己嘀咕兩聲,沒有弟弟和弟妹插手兄長夫妻之事的。
過不了多久,長安城中權貴都被衛燎嘩啦啦帶走了,城中頓時一空。
驪山行宮是緊趕慢趕收拾出來的,然而也準備的齊全,舟車勞頓多半天,頭一批已經到了,就此安頓下來,休整休整,夜間還要開宴會。
衛燎的性子是改不了的,他總覺得自己寂寞,就愛開宴會,何況上驪山本就是為了避暑,有休憩的意思,更加要熱鬧熱鬧。何況也沒人會違揹他的意願,宴會自然極盡熱鬧,都如他的意。
除了宗室,後宮,太子,以及皇帝這裡掛了號的人,其餘人即使想來侍奉皇帝,也都是自備車馬,自尋住處,真正能見面的機會也幾乎沒有,只不過是來了總比不來好。
這次出京,太子自然是要跟著,於是貴妃與婕妤自然跟來,除此之外,後宮竟然沒有一個人隨行。
衛燎還年輕,能管他後宮之事的人又不多,輕省簡便也沒人置喙,正覺得清淨,坐在先帝修築的白鹿臺上往下看,正瞧見底下眾人車馬漸次過來,車轔轔,馬蕭蕭。
他這次倒不是刻意要隔開傅希如和公主。兒子都生了,只要不是傅希如的骨血,想也知道這人如此驕傲,絕不可能再和公主有個順理成章的一二事。再說早在很久之前,衛燎就知道其實衛沉蕤並不用自己擔心。
和她成婚為的就不是讓他生氣,而是為了和他相爭,怎麼可能反而有了私情。
與其擔憂這個,不如繼續追查公主行跡,繼續猜測傅希如到底要什麼。
旁人看這二人是夫妻一體,衛燎看他們卻覺得是與虎謀皮。對衛沉蕤而言,選擇傅希如是險中求勝,一步近乎瘋狂的抉擇,於傅希如而言又何嘗不是?
他們的所求必然不同,正可以拿來做文章。
於公主,衛燎覺得最好不過是弄死自己扶持新帝,可傅希如既然已經承認了他深愛過自己,又怎麼可能眼看著自己死?
不是衛燎太過自信,這判斷只基於他的直覺。
真相會告訴他,這是否叫狂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