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燎許久沒有和傅希如親近過,有這麼一次機會,簡直恨不得晨昏顛倒,天地倒懸,日月晝夜都不作數了,讓他沉溺在此就好了,何況傅希如這樣配合,更讓他忘情,哼唧著連抓帶撓來了一次,才只是剛得了趣,纏著又來第二次,什麼話都願意說。
“瀉火”啊,“你好燙,你是壞人”啊,撒嬌撒痴,無所不能。
他其實天然的愛好撒嬌,只是機會難尋,一旦有人能容他這樣天真,馬上就發作起來,好像沒了骨頭。要不是顧忌著傷勢,恨不得和傅希如胸相貼股相交到天昏地暗。
即便眼下不能,也還是纏著他不肯放,好像一條怕冷又親人的蛇,怎麼也不肯鬆手。偏偏傅希如再也不肯推開他,由著他撒嬌,就更如他的意,怎麼膩著都不夠,又是親又是舔,要是兩塊糖,早化在了一起。
情事能讓兩個人極盡所能的靠近,正是這樣的親密令人與人不同,一旦有了這樣的關系,任何人都不能回到過去,只好繼續向前走了。
衛燎忍住極樂之後突如其來的莫名傷感,伸手搭在傅希如身上感覺他的呼吸和心跳,半晌之後起身打水。
等到琉璃回來的時候,二人已經收拾過了,正在屋外對著河面說話。
她身後自然也就帶來了迎駕的人。
巍峨關隘,高深城池,衛燎駕臨明月關頭一件事就是命人尋訪名醫給傅希如看傷,再往後就忙著處理遺留事務了,連琉璃也被帶來好生安置,卻沒機會再見見這個漢人的皇帝了。
壞訊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哥舒瑜陷於鏖戰,杜預已經被斬首——果然如衛燎所料,京中收到傳信也大為動蕩,多得是上表請求衛燎迴鑾的——他遇險的事畢竟不好公之於眾,就算這樣也嚇壞了許多人。
但衛燎並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明月關是最後的關隘,在這種時候就顯得尤為重要,一旦被攻破,馬上就會殃及後面諸多郡縣州府,甚至可能令長安也陷入險境,衛燎在此坐鎮能穩定軍心,且能得到第一線的軍報,以他的性子就斷然不會輕易答應迴鑾的請求。
有他在,不管京中如何沸沸揚揚,明月關內外倒是信心百倍,剿逆計程車氣高漲。衛燎所做的也並非是遣兵調將,而是迅速調兵。這些將軍都是駐守一方號令一軍的人物,聚集在一起要分出個主次並不怎麼容易,有衛燎在倒是輕松多了,都以他為尊,互相之間反而謙和起來。
對這些戍守邊疆的將軍而言,近距離的禦前奏對反而少見,因此剛開始難免有些拘謹,唯恐動輒得咎,而衛燎的隨和態度既出乎意料,又見效迅速,等到傅希如能出房門的時候,明月關內外已經十分穩固了。
他一路出來,也並沒有人攔他,甚至看他的眼神多有些崇敬意味。
能於萬軍之中救駕的人向來不多,此事過後傅希如自然就平步青雲,何況他現在官位也並不低,勇氣毅力都卓絕,很容易為這些軍士仰慕。
問過衛燎所在,遞過去求見的話,一場猝不及防的雪就落了起來,不到晌午就從雪粒子成了鵝毛大雪,搓綿扯絮一般,天際鉛雲沉沉,天地一片昏暗。
傅希如吃過藥,又吃過飯,只聽見寂靜落雪之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從廊上過來,停在門口,敲了敲他的門。
他心中似有所感,親自下榻開門,果然就看到衛燎站在門口,欲言又止。二人對望片刻,傅希如側身讓開,示意他進來。
這房間位置清幽,等閑連路過的人都沒有,又都知道傅希如身上有傷,十分受衛燎器重,於是也不來打擾他。這裡沒有幾個女婢,於是都是軍士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他相處的也不錯,不過平日總有自己的事要做,傅希如不欲難為他們,沒什麼事一向是自己獨處的,門一關上簡直是落針可聞。
衛燎其實不是一次也沒有來過,他再忙也總有空來看看傅希如,何況傅希如對雲橫那一系和地勢民情都熟悉,是不可多得的參謀,就算他身上有傷,也還是忙碌的。
但這是頭一次傅希如親自求見,衛燎正好沒有什麼事,幹脆過來了。
正事才剛談過,一定是私事。他近來案牘勞形,並不輕松,又因為戰事越發吃緊,兩方相持,雲橫和回鶻人眼看要融為一體,更是心中煩悶擔憂,自覺十分辛苦,因此過來也是想尋求點安慰和鼓勵,好有力氣繼續回去面對朝政。
二人坐下,衛燎先開口:“傷勢如何了?”
他每見到傅希如,就總是要先問一句傷情。
“不疼。”傅希如答得簡略,畢竟這也是衛燎最在意的。他自己不怕疼,輪到旁人受傷的時候,卻總要問上好幾遍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