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的事看起來和外頭曠野上計程車女並無不同,甚至和山野間此時不知道已經滾在一起沒有的百姓也無不同,但一旦開口說話,一切溫情脈脈的春風也就都退散了。
衛燎向來敏銳的可怕。
傅希如近來是相當沉默,一面是因為越來越忙,一面是因為公主回京,雲橫淹留暫駐,這一切都是他的謀劃開場的徵兆。事到如今沒有回頭路,而且眼下其實就已經開始了。
他實在沒有精力多說話,甚至多數時候也不想見到衛燎。
關於未來之事不能深思,誰投身深淵的時候會去想墜落的感觸,和觸地的痛楚呢?這些事向來不可能思慮周祥。
其實傅希行也嗅到一點動靜,不過他已經對傅希如說過你應該更信任我,再說都是一家人,覆巢之下無完卵,欺瞞的意義其實不大這種成熟的出乎意料的話,也就不好意思一驚一乍,或者纏著他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看得出幼弟憋得難受,但傅希如確實對他有了些許改觀。
或許時機合適的時候,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守口如瓶。
見他默不作聲,衛燎也就接收到未開口的敷衍答案,點點頭不再追究,信手揉碎了開得幽嫻靜謐的蘭花,隨手往欄杆外拋灑,慵懶道:“龍淵劍你還是收著吧,興許有一天,它在你手裡有用。”
他送出去的定情物,可能會要了他的命,這猜測叫人感慨萬端,大多數都關於人生際遇的無常。
即便不來殺他,去殺別人那畫面想起來也不錯。
衛燎輕咳一聲,撇開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自己要見傅希如的本意:“雲橫請旨求娶公主。”
傅希如一愣,看起來確實沒有事先知道這個打算,眼下公主其實不多,除了和離或者喪偶的,只剩下清河公主一個。然而雲橫求娶公主這事定然在清河公主回來之前,所以他的本意未必是隻要清河……
他不得不追問:“他求娶哪一位?”
衛燎冷笑一聲:“今日過後,恐怕就是清河。”
這倒也不難看出來。雲橫求娶公主,意圖顯然不在美色,而在於要給自己鍍上一層金,然而倘使這個選擇附帶美色就再好不過了。何況就衛沉蕤的年紀,在當下也已經是錯過了花期,兩人之間是差不多的,如果衛燎願意,那當然算一樁美事。
唯一的障礙無非是雲橫不受信任的突厥血統而已。
傅希如嘆一口氣,主動提起:“清河公主……非比尋常。”
是啊,衛燎把她弄回長安來,為的可不是讓她又遠離自己視線,到幽州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
這之中幽微晦暗之事太多,衛燎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一向知道,然而現在要對傅希如承認其實他一直沒能徹底清除廢太子遺毒,總是很難開口。
傅希如跟他說過的,他沒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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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這是昨天應該搞的備注:蒸庶母就是納庶母的意思,雖然這說法比亂x更恐怖,好像要吃人似的。
似此園林無限好。流落歸來,到了心情少。這是引用宋朝詩人王王詵的蝶戀花,這首詞我高中時候第一次看到,始終覺得很美,關於荷葉那個青鈿的比喻也來自於此。全詞:小雨初晴回晚照。金翠樓臺,倒影芙蓉沼。楊柳垂垂風嫋嫋。嫩荷無數青鈿小。似此園林無限好。流落歸來,到了心情少。坐到黃昏人悄悄。更應添得朱顏老。
看註解說此處鈿音同田,應該是青錢的意思,鈿的本音指的一般都是珠寶裝飾,我覺得有理。
然後是今天的作者有話說:我喜歡上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