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反應尚算得上快, 她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唐懷瑢的手,警惕道:“大哥如今要對我痛下殺手了麼?”
唐懷瑢笑了一聲,看上去並不想多說, 只是道一句:“怪你命不好。”
蕭如初心中一凜, 她迅速以眼角餘光掃視,望見了牆角點燃的一排祛琅燭臺, 不動聲色地靠近些許, 直到與那最近的燭臺只有一臂的距離,她強自鎮定, 緩和了語氣, 勸道:“大哥何必如此?我保證必然不往外透露一個字便是。”
然而唐懷瑢卻並不為所動:“我從不信女人的話。”
他說完,幾步上前, 一把抓住了蕭如初的手臂,蕭如初大驚,猛然一掙, 當機立斷,另一隻手迅速握住了一個燭臺,用力一甩,原本盛在燭臺中的油潑了出去,唐懷瑢反應極快地伸手一擋,滾燙的油滴濺在了他的手心,還有幾滴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的額角,頃刻間便燎起了幾個通紅的水泡。
他痛嘶一聲, 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有些驚詫地望向蕭如初:“看不出來,三弟妹當真是好身手。”
蕭如初握著燭臺,不動聲色地退了幾步,將自己後背的方向漸漸跳轉為緊閉的門口,她口中冷笑道:“大哥謬贊了,不比大哥威風,竟能向區區一名弱女子伸手。”
聞言,唐懷瑢面上毫無異色,彷彿並不以為恥,道:“只要目的達成,手段和過程這些都是次要的。”
蕭如初一面往後退,一面似真似假地稱贊道:“大哥這般手段,既能韜光養晦,又能忍辱負重,實在是令人欽佩,可惜時候不對,若是生在亂世,必為梟雄也。”
唐懷瑢大笑起來:“三弟妹說話果然好聽,怪不得三弟那般眼高於頂的人,也甘心為你降服,我還道他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休妻呢。”
他話音剛落,便猛地朝蕭如初沖過來,伸手欲抓,蕭如初心中一驚,迅速將燭臺往外一翻,唐懷瑢一時不防,鋒銳如錐的燭臺尖兒刺入了他的掌心,霎時間汩汩的鮮血爭先恐後地奔湧而出,順著手掌流下。
趁著唐懷瑢吃痛大叫,蕭如初再不敢多加耽擱,反身便去拉門,然而她的手指還未觸及門扇,忽聞身後風聲傳來,她的長發被一股大力抓住,往後扯去。
頭皮頓時劇痛無比,蕭如初緊咬牙關,手臂用力往前探去,指尖終於觸控到了冰冷的門,一把扣住那門扇上的鏤空雕花,門被拉開了一點縫隙來。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整個人被往後拖去,手中燭臺滑落,發出鐺的一聲脆響,上好的祛琅燭臺摔得粉碎,蕭如初不過是一介女子,如何能抵抗得住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道?
她只覺得後腦勺被猛然撞在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劇痛倏然而來,蕭如初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暗中,失去了意識。
女子素白的手指失去了力道,軟軟滑落在地上,在滿地的瓷器碎片中,劃出了幾道傷口,滲出鮮豔的血液來。
唐懷瑢松開了手中的長發,然後移向蕭如初纖細的脖子,輕輕收緊,只覺得女子的脖頸極細,纖弱得像一株漂亮的花兒,那麼稍微一用力,啪地一聲,就會折斷開來。
他的眼中驟然湧出興奮和暴戾的情緒來,手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就彷彿手心裡抓住的是一把柔軟的花瓣,越攏越緊,女子蒼白的面孔漸漸浮現了淡淡的薄紅,像淡掃了胭脂一般,露出幾分豔色來。
慢慢的,她的眉頭輕蹙,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如花瓣一般的嘴唇顫抖起來,似乎在竭力汲取幾分新鮮的空氣,唐懷瑢一寸寸捏緊了手,力道毫不放鬆。
就在蕭如初的嘴唇開始泛起青白的時候,唐懷瑢的眼睛閃過興奮的光,他將另外一隻手也扣了上去,忽然之間,門被輕輕敲響了,他不耐地道:“做什麼?”
門外的人顯然十分焦急,卻又不敢提高聲音,小聲道:“大少爺,出事了!”
唐懷瑢面無表情地道:“什麼事?”
“官府來了人,把老爺帶走了!”
“官府?”唐懷瑢的手下意識一鬆,沉聲道:“怎麼回事?”
“聽說是出了大事情!您快去瞧瞧?”
唐懷瑢看了看昏迷的蕭如初,猶豫片刻,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袖,出了門,對那小廝道:“把門鎖上,看著點。”
那小廝連忙應了,望著他離開了院子,這才伸手,想把門合上,他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忍不住好奇地朝門縫裡張望幾眼,從這個方向只能看見滿地鋒銳的碎瓷片,還有倒在牆角,正昏迷不醒的女子,脖頸上赫然幾個青紫的指印。
小廝眼皮子一跳,趕緊收回目光,哆嗦著手指,將門上了鎖。
天色稍暗,烏雲沉沉,已是午後時分了,路過院子裡時,簷下的水珠落在後脖子上,帶了沁骨的涼意,小廝半縮著脖子繞過祠堂,去了前院,還未走近,便聽到嘈雜之聲傳來。
一個聲音中夾雜著怒氣道:“都給我滾開。”
守祠堂的小廝們為難道:“還請四少爺別為難小人們,老爺從前吩咐過了,不許您再進祠堂來。”
唐懷瑜都被氣笑了:“若老子非要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