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瑾取出最後一枚白子, 落在棋盤上,徐徐道:“這是最後一個死去的人,定惠院的丫鬟,身中數刀, 死在了東廂院子的假山下。”
蕭如初看著棋盤, 上面放著四枚白子,兩枚黑子, 唐懷瑾指了指第一次放下去的白子, 道:“這是白雀,她在佛堂做事, 差使應該十分清閑, 也不容易得罪人,為何會被人殺死?”
蕭如初想了想, 道:“她與二哥之間有些傳言。”
說到這裡,她頓了片刻,才接著道:“據那名為燕燕的小丫鬟所說, 白雀似乎另有心上人,這樣說來,她與二哥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她自願的。”
唐懷瑾聽罷,沉吟道:“唐懷瑛喜好女色,會做出這種事情倒也正常。”
他繼續道:“白雀死因無從推測,再說白山,作為她的兄長,白山曾經說過, 要為白雀報仇,但是他不過是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廝,說報仇談何容易?府中魚龍混雜,人口眾多,他要如何才能抓出幕後之人?白山口稱不願意連累了懷瑜,這才離開了他的院子,這就更反常了,若只是想抓住真兇,那麼他跟在懷瑜身邊,才更是穩妥的辦法,畢竟懷瑜向來重情義,白山伺候了他幾年,若是開口,懷瑜必然不會拒絕。”
“所以,白山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唐懷瑾慢慢地道:“這件事他認為懷瑜兜不住,索性離開,以免牽連了他。”
唐懷瑜作為唐府裡的混世魔王,他鬧騰起來,有時就連唐高旭也拿他沒有辦法,若是連他都兜不住的話……蕭如初心裡隱約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玉綴的聲音,道:“小姐,二少爺遣人來了。”
“二哥?”蕭如初愣了一下,瞥向對面的唐懷瑾正有條不紊地收拾棋子,聽他語氣沉穩地吩咐道:“東西收下便是,讓二哥費心了。”
玉綴應聲去了,蕭如初反應過來,道:“你今日上午去找二哥了?”
唐懷瑾將棋子收入棋盒內,笑著道:“是去找了他,讓他幫個小忙罷了。”
“他願意?”蕭如初有點懷疑,從往日的接觸看來,唐懷瑛也並不是一個熱心好說話的性子,更何況還與唐懷瑾不對付,如何肯答應下來?
唐懷瑾意味深長地笑:“山人自有妙計,他不肯也得肯。”
蕭如初好奇極了,正欲問個究竟,恰在這時,玉綴又回轉來,手中拿了一本冊子,道:“這是二少爺遣人送來的物什,說是要交給姑爺的。”
唐懷瑾伸手接過那冊子,隨便翻了翻,便遞到蕭如初面前來,笑道:“夫人,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蕭如初疑惑地翻開,紙張陳舊泛黃,粗略掃了一眼,上面以蠅頭小楷記著日期和物品名稱,譬如十一月二日,定惠院,派絲綢緞子三匹,毛尖半斤,狐貍皮毛三張,銀絲炭二十斤,保和香八兩,例銀十兩。
“這是庫房冊子?”蕭如初驚訝道。
唐懷瑾笑:“正是。”
蕭如初顧不得多問,連忙將冊子往前翻起來,但是那冊子極厚,上面記載了整個唐府去年一年的月例分派,密密麻麻的字擠在一處,看得人頭疼。
唐懷瑾提醒道:“夫人,翻去年五月份的。”
聞言,蕭如初果然找到了五月份分派月例的地方,開始檢視起來,前面幾頁都是正房大院和東跨院的,寫得滿滿的,她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字,直到確認沒有雲紋絲絹這幾個字眼之後,這才翻到下一頁。
如此過了半刻鐘的時間,東跨院的也翻完了,蕭如初揉了揉眉心,隨手翻過去,心裡頓時一跳,雲紋絲絹四個字躍入眼簾,她低呼一聲:“找到了!”
雲紋絲絹五匹,分派給了定惠院,是大房的院子,唐懷瑾看了看,道:“當初一共有十匹,還有五匹呢?”
蕭如初定了定神,繼續往後翻看,半個字都不敢漏過,終於看到了另外五匹雲紋絲絹,她低聲念道:“尚榮院。”
唐懷瑛的院子。
她合上了冊子,面上浮現幾許若有所思的神色,唐懷瑾見她這般,便問道:“夫人在想什麼?”
蕭如初微微蹙著眉:“這事情竟和大房二房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