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人嬉笑道:“誰敢拿你的錯?你且說一說,左右就咱們幾個在,沒別的人,今兒聽了什麼,必不叫外人知曉便是。”
其餘人便附和起來,那丫鬟見拿夠了架子,這才開腔道:“白雀那小丫頭,你們可別看她表面上乖巧聽話,實則啊……”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什麼,因隔著花木,蕭如初聽不太真切,只隱約聽見了“偷摸”“勾搭”幾個字眼。
她沒聽清楚,那邊卻傳來瞭然的驚嘆聲,有人不屑道:“我說呢,怎麼清閑差事都落在了她身上,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
“誰說不是呢。”
“倒也難怪,就是沒那個命吶。”
幾人說得興起,像是撿到了什麼天大的談資一般,議論紛紛,一個細細的聲音插進來,小聲辯解道:“白雀不是那樣的人……”
“這可是我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
“就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燕燕,如今你還不相信麼?”
那名為燕燕的丫鬟便不說話了,幾人又議論幾句,直至沒什麼可說的了,這才終於心滿意足地散去,蕭如初繞過花木,只見那假山旁邊還站著一名丫鬟,垂著頭,情緒十分低落一般,便上前道:“燕燕?”
那丫鬟驚慌地抬起頭來,見了蕭如初,便認出她來,小聲喚道:“三少夫人?”
蕭如初頓了頓,單刀直入道:“你認得白雀?”
燕燕神色略微閃躲,看上去不太願意承認似的,但是她很清楚,方才那一番話,必然是盡入了蕭如初的耳中了,便只得輕微地點了點頭。
“我曾與她有過幾分交情,”蕭如初又故意試探道:“白雀她……當真是如她們所說那般麼?”
聞言,燕燕果然認了真,急切道:“不是的,三少夫人,您別聽她們瞎說,白雀她……她絕不是那樣的人,她有心上人,如何會去勾搭二少爺,做出那種事來?”
唐懷瑛?
蕭如初心裡微訝,她之前雖然猜到了些什麼,但是萬萬沒想到,和白雀攪和在一起的竟然是他,不過再一想,唐懷瑛本就是一個拈花惹草的性子,色膽包天,連他親爹的妾室都敢下手,更何況區區一個小丫鬟?
但是依這燕燕的說法,卻又彷彿有什麼內情一般,蕭如初面上便顯露出幾分不信來,道:“那白雀的心上人,不是二少爺麼?”
燕燕囁嚅了一下,才漲紅了臉道:“不、不是……”
蕭如初皺眉道:“是誰?”
燕燕道:“奴婢也不知,白雀她與二少爺的事情傳出來之後,奴婢也問過她,但是她卻說,她真心喜歡的人不是二少爺,再多的,她便不肯說了。”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會給這個籍籍無名的小丫鬟帶來殺身之禍呢?蕭如初只覺得思緒一頭亂,完全無法理清楚,白雀與唐懷瑛有染,這種事情在府裡很正常,她雖然不是通房丫頭,但是若是唐懷瑛一時興起,願意給她一個名分,那也是可行的。
就這麼一個普通的丫鬟,為什麼會被人殺死扔進了荷花池裡?時隔短短半個月之後,她的親生兄長也再次遇害,死狀與她如出一轍,而與此同時,定惠院和明清苑都各死了一名丫鬟。
這幾樁事情就彷彿一個巨大的謎團一般,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它們緊緊聯系在一起,如同一團胡亂團起的薄紙,紙內包裹的是險惡至極的人心。
蕭如初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那名叫燕燕的小丫鬟怯生生道:“少、少夫人,奴婢可以走了麼?”
蕭如初點點頭,還沒等她走幾步,忽然問道:“白雀,她可有留下什麼東西?”
燕燕先是一愣,然後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過當時已經被她的兄長收了去。”
既然被白山拿走了,這下是半點線索也別想找見了,蕭如初擺了擺手,溫和道:“耽擱你的時間了,你先去罷。”
她語氣客氣,燕燕不覺受寵若驚,連聲應下,走了幾步,才又想起來什麼,猶豫著回身道:“奴婢聽說,聽說了玉露姐姐的事情……”
蕭如初怔了怔,燕燕咬著下唇,小聲道:“其實……其實那一夜晚上,奴婢見過玉露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