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點點頭,覺得也沒什麼熱鬧好看的了,兩人正欲與師景然兄妹說話時,卻聽師景然揚聲朝樓下道:“在下願出紋銀百兩,買下這一株魏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們的視窗投來,那懷抱琵琶的女子也輕輕抬起頭,看向蕭如初等人,這一下,蕭如初算是終於看清了她的正臉,容貌精緻,半抱琵琶,在暖黃的火光下,別有一番雅緻韻味。
她勾起唇來,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嗓音嬌俏綿軟:“這一株魏紫乃是故人相送,奴家不便售出,恐怕要叫這位公子失望了,不過……”
那女子美目顧盼,在明滅不定的燈光下,眸中彷彿閃過細微的流光,定在視窗的另一人身上,她掩唇輕笑道:“倘若是唐三少爺的話,奴家願意將這魏紫雙手奉上,分毫不取。”
霎時間,人群沸騰了,蕭如初心中一緊,轉頭朝身後那人看去,唐懷瑾的臉色難得的僵硬了片刻,攬住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緊,然後清了清嗓子,婉拒道:“在下對這牡丹沒有興趣,姑娘還是另擇他人罷。”
這話一出,人群中的聲音更嘈雜了,那女子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滯,似乎完全沒想到會被拒絕,眾目睽睽之下,明明四周無比喧鬧,但是氣氛卻彷彿凝固了一般。
蕭如初看著那女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懷抱琵琶,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終於對視,蕭如初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露出什麼情緒來,輕視又或者憤怒,什麼也沒有,最終,那女子輕輕撇過頭去,率先移開了眼睛。
蕭如初看了一會,頗有些索然無味道:“走罷。”
唐懷瑾觀她面上表情,應了一聲,那邊師景然也道:“走了,回家去。”
師雨濃還沒看夠熱鬧,也不太理解為何現在就要走了,嘟嘟囔囔地道:“你不是想要那一株牡丹麼?怎麼不買下?或許加一點銀子,她就肯賣了呢?”
師景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道:“那魏紫就值一百兩,多一個銅板我都嫌貴了。”
蕭如初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道:“去年想以一百兩買下那魏紫的人,不會就是師公子罷?”
師景然一頓,臉上的神情略微窘迫,師雨濃睜大眼睛,大驚小怪起來:“真的麼哥?你去年也沒買著?”
師景然故作不耐道:“誰叫那秀才獅子大開口,說要五百兩才賣,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嗎?”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他也沒討著好去,原本是答應一百兩紋銀賣與我的,付了五十兩定金給他之後,他改口便要五百兩,我自然不肯,又親自把那定金拿了回來,聽說後來他去勾欄院喝花酒,結果沒錢付,便把那一株魏紫抵作酒錢,給了勾欄院。”
師雨濃:……
師景然十分解氣道:“所以我才說,這魏紫也就值一百兩,多一個銅板我也不會給的。”
聽完這一番話,師雨濃之前關於那株魏紫的美好想象瞬間被打擊得七零八落,她默默地想,去他的才子佳人,她再也不相信話本上的那些鬼話了,盡是胡說……
一行人下了茶樓,臺子前的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蕭如初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對師雨濃道:“你不是響了那株魏紫麼?如今它拔得頭籌,是不是有彩頭可以拿?”
師雨濃眼睛頓時一亮,拍手道:“正是呢,差點忘了這一茬,哥,咱們在哪兒拿彩頭啊?”
師景然左右張望了一下,指了指原先賣花錢的桌案,道:“便是那裡了。”
那桌案前還擠了不少人,黑壓壓的一片後腦勺,師雨濃那細胳膊細腿,自然是擠不進去的,這個重任便交給了南鄉,在等著他的時候,師雨濃笑嘻嘻提議道:“蕭姐姐,過幾天我們去靈南山遊玩,聽說那裡有很高的瀑布,還可以乘畫舫遊湖,你去不去?”
靈南山蕭如初倒是聽過,那裡的梅林最為出名,據說綿延數十裡,每到冬天,便有許多遊人前去觀賞,她心中略微意動,唐懷瑾見了,便笑道:“夫人若是想去,咱們便一起去。”
師雨濃又興奮問道:“三哥,你去不去?”
師景然斜睨她一眼,興致缺缺道:“你自去便是,後天有一批貨要送去淮州,需得我親自過去一趟,恐怕是去不了。”
“淮州?”師雨濃雙眸一亮,道:“能帶我去麼?”
師景然連忙退開一步,如臨大敵道:“你不是要去靈南山麼?去什麼淮州?”
師雨濃卻指控道:“四月的時候你去京城走商,不肯帶我去,說過下回一定帶上我的!你做生意便是這樣言而無信的麼?”
師景然一噎,心裡暗暗叫糟,這個妹妹越大越不好糊弄了,一旁的唐懷瑾卻若有所思,笑吟吟道:“夫人想去淮州玩麼?我正好最近也要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