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番折騰, 一行人終於在二樓的雅間坐定,視窗的視野確實是好,樓下的情況一覽無餘,蕭如初站在窗邊朝樓下看, 這時候, 鬥花大會已經開始了。
那臺子上擺著三盆花,灼灼盛開, 顏色各異, 當中一盆不太起眼,葉子細碎, 一眼看過去, 連花都找不著了,就彷彿一盆草似的, 師雨濃好奇道:“那個是什麼?既是沒開花又如何鬥花?”
蕭如初看了一眼,道:“此花名叫簇蝶,是開了花的, 花很小,簇在一起,花蕊如蓮房一般,大多藏在葉子下,它有個名字極是好聽,叫玉蝴蝶。”
師雨濃面露驚訝:“蕭姐姐懂花?”
蕭如初抿唇一笑,道:“只是湊巧罷了,從前家裡種著這花, 花雖然不大起眼,但是勝在香氣十足,較桂花也不遑多讓。”
師雨濃的眼睛亮亮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崇敬:“蕭姐姐知道得真多,若是讓我來看,即便是花園裡種著的,也認不出來呢。”
這時,她看見樓下的人群開始朝臺上扔什麼東西,詫異道:“他們在做什麼?”
師景然看了看,道:“這便是在響花了。”
他見幾人都不太明白,便解釋道:“看見那些花盆前的木盤了麼?木盤中空,上面嵌著一塊薄薄的鐵片,人們喜歡哪盆花,便會投以花錢,錢幣落在鐵片上,會發出清脆的聲響,稱之為響花,若是自己押中的花在鬥花大會中拔得頭籌,便可獲得一定的獎勵。”
蕭如初抬眼望去,果然見每一盆花面前都擺著一個雕花木盤,有人朝那盤子裡扔東西,發出鐺的一聲,特別響亮,一時間,鐺鐺之聲四起,好似下了一場急雨似的。
蕭如初奇道:“花錢從何處得來?”
師景然伸手指了指,那臺子旁邊有一方桌子,一個中年人坐在後面,手中持筆,桌前圍了十數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他道:“便是從這裡買來的。”
師雨濃聽了,便覺得手癢癢的,問道:“我們也能扔麼?”
師景然目測了一下,嘲笑她道:“能倒是能,你若是準頭夠,大可以試試,可別砸了人家腦袋,到時候被人找上門來要賠償。”
師雨濃自然不信邪,在身上摸了摸,沒找著銀子,又向她三哥討要:“給我一點罷。”
師景然不給,抱著手臂老神在在道:“沒有。”
師雨濃氣極,罵他:“吝嗇鬼。”
把旁邊的蕭如初都給逗笑了,她拿出幾個碎銀子來,道:“我這裡有,你去買來玩罷。”
師雨濃頓時喜笑顏開,甜甜道:“還是蕭姐姐好,謝謝蕭姐姐。”
師景然嘶了一聲,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來,師雨濃白了他一眼,拿著碎銀子掂掂,正欲溜下樓去,又被師景然攔住了,道:“現在別去。”
師雨濃不解:“為何?”
師景然無奈嘆氣,道:“等會你便知道了。”
聽了這話,師雨濃雖然不太明白,但仍舊是按捺住了,樓下扔錢幣的聲音漸漸停歇,最後只剩下零星幾個了,有幾名年輕人上前去,將那些盤子裡的花錢都收集起來,分別放入三個竹筒中,再將竹筒和花盆一併搬到臺子靠後的位置,那裡搭起了一個高高的木架。
這時候,又有三個人抱著花上了臺子,其中居然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神色有些怯懦,她懷裡抱著一盆草,葉子細細長長,當中開著幾枝花,花瓣也細長,顏色橙黃,看上去倒是頗有幾分可愛。
師雨濃扯了扯蕭如初的袖子,還未說話,蕭如初便知她的意思,小聲解釋道:“那是萱草。”
“萱草?”
蕭如初抿著唇笑:“焉得諼草,言樹之背,別名忘憂草,說得便是它了。”
旁邊的唐懷瑾幽幽接了一句:“猗猗令草,生於中方,花曰宜男,號應禎祥。”
聞言,蕭如初的臉驟然紅了起來,轉過頭去,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又看看一頭霧水的師雨濃,壓低聲音道:“你胡說些什麼?”
唐懷瑾只是一味地笑,神色意味深長。
師雨濃好奇追問:“蕭姐姐,他念的這幾句詩是何意?”
蕭如初又羞又惱,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也是方才想起來,萱草還有一個典故,只是眼下怎麼能解釋給師雨濃聽?傳聞中,婦人多佩萱草,後而生男,是以萱草又有宜男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