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轉眼間變成了五人, 雖說大家都是熟人,但是氣氛仍舊免不了有幾分尷尬,尷尬到最後,性子活潑跳脫的師雨濃實在忍受不下去了, 開口打破這幾乎凝固的氣氛:“蕭姐姐, 你怎麼會和秦公子一同來逛廟會?”
這話一出,她便知道說錯了話, 心裡頓時一激靈, 簡直想把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吃下去,就在這時, 蕭如初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她頓了一下,才明白之前的怪異之處是哪裡的原因了。
看來師雨濃兄妹估計是誤會了什麼, 她好笑著道:“他不姓秦,也不叫秦流。”
“啊?”師雨濃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反而是師景然面上露出幾分恍然大悟,他又藉著兩旁的燈火,打量了唐懷瑾一眼,似乎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便聽蕭如初道:“他姓唐,名懷瑾。”
師雨濃仍舊有些迷迷糊糊的,師景然一看便知道自己這傻妹妹沒明白過來,蕭如初只得繼續解釋:“他就是我的夫君。”
師雨濃先是一怔, 想當然以為蕭如初不知道什麼時候和離,然後與秦流成親了,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對,蕭如初的夫君,不就是唐府的三少爺麼……
她這才猛然醒悟過來,驚訝地指著唐懷瑾:“你你你——”
唐懷瑾露出一個斯文有禮的笑來,道:“當時事出有因,這才隱瞞了名姓,還請師小姐不要怪罪才是。”
師雨濃仍舊是不解:“可是蕭姐姐當時也……”
蕭如初抿了抿唇,道:“我當時確實不知道他便是我的夫君。”
話說到這裡,眾人皆是無語,只能說無巧不成書,緣分這種東西,當真是上天註定的……
一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便到了一處熱鬧喧嘩的地方,前面鬧哄哄的,敲鑼打鼓,人頭攢動,師雨濃性子急,想瞧一瞧熱鬧,但是奈何她個子生得矮,便是踮起腳尖,也只能看見前面一排人牆的後腦勺,不由便有些著急起來,甚至想蹦起來看上一眼。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被師景然發現了,眼明手快一巴掌過去,把她的腦袋給摁下去了,他恨鐵不成鋼地低聲道:“女孩子家家的,為何總是這般毛躁魯莽?像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小子呢。”
師雨濃被他這麼一訓,只是撇了撇嘴,並不放在心上,師景然又道:“你看看你蕭姐姐,再看看你自己……”
師雨濃撅起嘴,指了指旁邊的蕭如初,甕聲甕氣地道:“蕭姐姐怎麼了?”
師景然轉頭看去,只見唐懷瑾正一手攬著蕭如初的腰,輕輕使力,便將她稍微託了起來,輕聲細語道:“夫人現在能看見了麼?”
師景然:……
那邊蕭如初抬起頭,張望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幾許遺憾:“還差一點點。”
唐懷瑾聽了,果然又往上託了託,幾乎讓她坐上了自己的胳膊,語氣含笑道:“現在呢?”
“似乎可以了。”
在他的努力下,蕭如初終於如願以償地看清楚了前面的場景,原來那裡搭了一個臺子,燈火通明,不算太高,臺上有一夥人正在敲鑼打鼓,不出片刻,便有一名中年男子出來,沖四周團團拱手,下一刻,鑼鼓聲便齊齊停住了。
“諸位父老鄉親,今日六月初十,乃是花神誕辰之日,想必大家都知道,一年一度的鬥花大會,正在今夜,還要多謝諸君捧場,規矩還是照往年的來,諸位都清楚,在下就不多贅述了,現在鬥花大會正式開始。”
中年男子話音一落,震天的鑼鼓聲再次齊齊響了起來,震得蕭如初的耳膜都開始微微發顫,她聽見唐懷瑾在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但是淹沒在那喧鬧嘈雜的鑼鼓聲和喝彩聲中,完全沒有聽見。
她只得側著耳,湊過去小聲問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唐懷瑾也學著她的模樣,側著耳朵,兩人挨在了一處,此時正值鑼鼓聲停,空氣驟然安靜下來,蕭如初便聽見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夫人沒見過鬥花麼?”
蕭如初搖搖頭,小聲道:“沒有,你見過麼?”
唐懷瑾也搖搖頭,他湊得很近,近到能看清楚蕭如初微微顫動的睫羽,在暖黃的燈火下,如一隻鑲著金邊的蝶,尤其漂亮,她的眼睛中閃爍著細碎的光,像天上的星子墜入清澈的潭水中。
唐懷瑾呼吸微微一窒,目光越發柔和而深邃,蕭如初輕輕眨了一下眼,她能感覺到對面那人溫熱的氣息,悠長而輕柔,不由面上微熱,一點緋色漸漸爬上了她的臉頰。
不知為何,兩人忽然都不說話了,就這麼靜靜對視著,也不動,彷彿都從那喧鬧的人群中剝離出來,獨立於一方小世界中,不為外物所擾。
那邊師雨濃折騰了半天,期間要求過讓師景然背起她,不過被無情地拒絕了,她委屈極了:“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