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回來的時候, 唐懷瑾正在與蕭如初耍賴:“夫人,不下了不下了。”
蕭如初斜睨他一眼,輕笑道:“原就是你讓得太多,輸了與我何幹?”
唐懷瑾幹咳一聲, 臉都不紅一下地道:“輸給夫人, 我是心甘情願的。”
蕭如初瞪了他一眼,問玉露道:“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玉露瞧了瞧燃起的燭火, 雖然驚訝, 但是並未問出口,只是答道:“是佛堂和那個廢院子那邊燒著了, 幸好傍晚才下過雨, 火勢雖然不大,倒是引了不少人去看了, 正房大院那邊鬧哄哄的,奴婢去打聽了一下,聽說是老太太身子不好了。”
她說著, 又疑惑道:“今兒不是不能點燈麼?大家夥兒都在猜,佛堂和那廢院子怎麼會突然著了火的,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原因,那邊的管事正在挨個院子查問呢,說不得等會就過來了。”
說到這裡,玉露趕緊又瞟了一眼桌幾旁的燭臺,小聲道:“小姐,我們這……要先滅了麼?免得被他們瞧見……”
那邊唐懷瑾突然笑道:“夫人, 你來看。”
蕭如初轉頭望去,只見他正放下一枚棋子,整個棋盤上不知何時已經密密麻麻擺滿了黑色的棋子,當中夾雜著白子,好一個端端正正的初字!倒也辛苦他擺放那麼久了。
可見他是真無聊,只是那初字並不完整,蕭如初便笑他道:“這字兒上邊怎麼少了一點?”
“夫人有所不知,”唐懷瑾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一點不在棋盤上,也不在這字兒上。”
“哦?”聽了這話,蕭如初倒來了些興致,問道:“那在哪兒?”
唐懷瑾兩指夾著一枚棋子,輕輕叩響桌案,笑意悠然道:“在心上啊,夫人。”
蕭如初先是一愣,然後慢慢的,薄紅爬上了臉頰,面上微熱,就連一旁的玉露聽到這話,也不由十分難為情地垂下頭,怎麼姑爺說話這樣……這樣……就是她聽到也怪不好意思的,更別說她小姐了罷?
這麼想著,她便偷眼去覷蕭如初,只見她面上先是羞惱,爾後很快便冷靜下來,對唐懷瑾道:“忘了便是忘了,何必說這話來哄我?”
她說著,伸手拈起一枚白子,將那初字的一點添上了,但是橫看豎看,竟覺得沒有方才那般順眼了,真是奇了。
唐懷瑾叫屈道:“夫人冤枉我了。”
蕭如初自然不理他,又轉向玉露問道:“正房大院那邊說是要著人來問?”
玉露連忙回道:“正是呢,小姐,各房各院都要去問的,在問完之前,不許出院子。”
她剛說完,前院便傳來些許人聲,像是來了人,玉露慌忙看了一眼桌幾旁的高燃的燭臺,蕭如初過去輕輕一吹,那火光便晃起來,猛然滅了,頓時整間屋子又陷入一片漆黑中。
蕭如初吩咐道:“你去前院看看,能打發便打發了,若是實在難纏,便將人帶進來。”
玉露應聲去了,過了一會,果然帶著一行人進來了,等到了東廂門口,玉露輕聲道:“小姐,這位是正房大院來的管事。”
那人沖門裡行了一個禮,屋子裡黑黢黢的,她也看不見蕭如初坐在哪兒,只是笑道:“見過三少夫人。”
過了片刻,蕭如初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什麼事?這麼大半夜的興師動眾。”
那管事笑著道:“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方才佛堂那邊著了火,少夫人想來也知道,今兒晚上是不能點燈的,如何會平白無故起了火?這才著我們來查一查,怕不是有那等心術不正的宵小之輩故意縱火,想趁亂偷些東西……”
“原來如此,”蕭如初恍然大悟。
那管事正欲繼續問話,卻聞她話鋒一轉,道:“倘若這不是人縱的火呢?”
聽了這話,管事頓時悚然而驚,背上白毛汗都起了一層,什麼叫不是人縱的火?不是人,難道還是鬼麼?她幹幹一笑,聲音都有些不穩了,結結巴巴道:“少夫人,這話可說不得,說不得,怎麼、怎麼就、就不是人縱火……”
蕭如初輕笑一聲,落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有些輕飄飄的:“管事想岔了,我的意思是說,佛堂每日都要燒火燭供線香,是不是今日忘記滅掉了?”
那管事擦了一把冷汗,聲音略微發虛道:“沒有的事,佛堂的香火每日都有人打理的,若說忘記滅掉,這卻是不可能的。”她心中道,即便是佛堂忘記滅火了,但是那廢棄的園子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還有一團火會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