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雨濃伸出一隻手來,撒嬌道:“三哥,你借我點兒銀子花花成麼?”
師景然瞟了瞟那隻手,道:“要多少?”
師雨濃有些不確定地道:“五百兩?”
聽了這話,師景然立刻往回扯自己的衣袖,想也不想拒絕道:“沒有。”
師雨濃連忙兩隻手一起,緊緊抓著那袖子不肯放,開始討價還價:“那就三百兩!你最近不是做了什麼生意,還開了鋪子麼?三百兩總是有的!”
師景然簡直要笑出聲了,他道:“你當你三哥是錢莊麼?開鋪子不要本錢?還三百兩,我連二百兩都沒有。”
師雨濃頓時急了,道:“二百兩沒有,一百兩總是有的!一百兩也成!”
師景然斜睨他,道:“你在敲竹槓麼?這一下下的,你拿這麼多銀子作甚?便是又瞧著什麼好吃的好看的,買一屋子回來也花不了這麼多。”
師雨濃一雙大眼睛咕嚕轉,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實話,這便引得師景然起疑心了,反倒過來問她道:“你給我說說,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師雨濃被問住了,見他實在難纏,便鬆了手,道:“罷了罷了,不問你了,趕緊走吧。”心裡打著算盤,她另外還有三個哥哥,大哥二哥四哥,便是每個人借個三五十兩,也是輕而易舉的,何必與她這心眼多得如同篩子似的小氣三哥較勁?
豈料師景然反而不走了,師雨濃沒走幾步便被拎了回來,師景然道:“我知道你想去哪兒,找大哥二哥和老四打秋風是不是?倘若你今兒沒說明白,就別想走了。”
聞言,師雨濃氣呼呼道:“你管我。”
師景然老神在在地威脅道:“你不說,我就去告訴爹,上回書房那個松花石硯就是你給打破的,倒是害的老四的貓捱了一頓揍。”
“你!”師雨濃驚愕:“你怎麼知道?”
師景然狡猾地笑道:“我知道的多了。”
師雨濃立刻偃旗息鼓,囂張的氣焰頓時噗嗤一下沒了,猶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不是跟你說起一個蕭姐姐麼?”
師景然挑了挑眉,道:“記得,不就是那個……你之前跟中了邪似的,老同我們唸叨過,”他敲了敲額頭,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道:“嫁給唐家老三守寡的那個麼?”
“不許你這樣說她!”師雨濃氣鼓鼓地道。
“哦,行行,”師景然不以為意:“你接著說,她怎麼了?唐府家大業大,號稱江南第一商賈,總不至於養不起她,要你來接濟罷?”
師雨濃想了想,道:“蕭姐姐調香特別厲害,她想開個香鋪。”
師景然想到師雨濃方才的反應,立刻明白過來,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傻妹妹,道:“然後你就去幫她張羅著買鋪面兒了?”
師雨濃囁嚅了一下,還沒說話,師景然便冷笑了起來:“我說她平白無故送你香做什麼,原來是等在這兒呢,虧你還把那香當個什麼寶貝似的藏起來,最後被人當成了冤大頭,這便宜生意換了我,我也願意啊,不愧是唐家的人,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細得很。”
師雨濃登時漲紅了臉,努力辯解道:“蕭姐姐沒有說過要我給她買鋪面兒,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聽罷這話,師景然更驚了,道:“你不是被人給下了什麼降頭罷?東市的鋪面兒,那可是沒幾百兩銀子買不下來的,還心甘情願,我覺得你腦袋要治一治了。”
師雨濃生氣地推了他一把,怒氣沖沖道:“你才要治一治,我——我這叫士為知己,你懂什麼你個腦袋鑽錢眼裡面的,活該沒朋友!”
師景然被推得踉蹌一下,然後不為所動道:“那也比你這朋友來得好,倘若有人願意花個幾百兩銀子給我在東市買個鋪面兒,我也當他是朋友啊,供起來都不成問題,你就是傻。”
師雨濃自然說不過他,心中委屈不已,她就是自己有這麼個打算罷了,叮囑秦流找到鋪面兒之後,要他通知自己一聲,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不叫蕭如初知道,然後給她一個驚喜,她是十分喜歡蕭如初,甚至是崇拜她的,幾百兩銀子在她看來雖然是多,但是為了蕭如初,是非常值得的。
然而自己一腔熱情被自家親哥哥說成傻,任誰都會生氣,她一撇嘴,眼淚吧嗒吧嗒就下來了,師景然看她哭了,立刻閉緊了嘴,想了想,道:“你別哭啦。”
師雨濃一邊哭一邊道:“我就哭……嗚嗚嗚,你才傻……嗚嗚嗚,你活該沒朋友……嗚嗚嗚,你個奸商抱著你那堆銀子……嗚嗚嗚,自個兒過一輩子去吧……嗚嗚嗚,到時候都沒人願意嫁給你……你孤獨終老去吧你嗚嗚嗚……”
師景然:……
他這妹妹是真厲害,就連哭的時候罵人都這麼順溜,師景然無奈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好吧,你先別哭,這樣,她是不是找著鋪面兒了?既然你這樣喜歡她,你帶我去看看,若是我瞧著是真的不錯,就再考慮一下,成麼?”
師雨濃立刻收聲,抬眼:“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