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卻沒輕易放過她,又問道:“是活當還是死當?”
李嬤嬤面上頓時一僵,這下連哎唷聲都沒有了,低著頭不敢吭聲,瞧著她這副作態,那結果是連想都不必想,霎時間整座院子裡的空氣都安靜下來,彷彿凝固住了一般。
去當鋪當東西,一般來說,活當便是把東西抵押給了當鋪,拿的錢雖然比較少,但是日後多花些銀子,還是可以贖回來的,但是死當,那就是一錘子買賣,這東西就相當於賣給當鋪了,不管怎麼樣,日後是拿不回來了的。
風吹拂而過,院子裡梧桐樹上枝葉發出沙沙輕響,豆大的水珠子砸在瓦片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整個院子裡沒人敢吭聲,蕭如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熟悉她的玉綴和玉露都知道,這次她是生氣了。
蕭如初即便是生氣,也鮮少露出什麼情緒,更不必說大喊大罵了,她語氣漠然道:“先捆起來,擱在院子裡頭,等想法子把簪子贖回來再說。”
玉露應了,連忙催促疏桐兩人去找麻繩來,李嬤嬤哭哭啼啼地嚷嚷道:“少夫人!您饒了老婦罷!”
蕭如初冷眼看著她在地上痛哭流涕,蹭了一身的青苔,只是淡聲道:“你當初起這骯髒念頭的時候,怎沒有想過會有今日?”
疏桐與吹綠回來得很快,把灶房捆柴火的麻繩拿了回來,與玉露一道,三人同心協力,按手的按手,按腳的按腳,把李嬤嬤給捆得嚴嚴實實的,好似一個大粽子,因嫌她哭鬧聲太煩人,玉露自作主張地取了一塊抹布,揉成一團往她舌根下一塞,頓時清靜了不少。
玉綴早取了銀子去贖簪子去了,蕭如初看了看院子剩下的幾人,開口道:“之前是我懶,想著你們做事情也是有章法的,這才沒有提,然而實在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情,傳出去也不好聽,我也就著這事情說一說,立一立規矩,免得日後再有人來作妖。”
“如今我既當了明清苑的家,有幾件事情就不得不提了,無論正房還是廂房,又或者是耳房,沒有我的允許,一概不許進去,東西不許亂動,”她說著,又輕飄飄地瞥了吹綠一眼,這才道:“話也不許亂說,你若是心有怨言,要麼就直接來我面前一一說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倘或不想在明清苑呆了,也可以與我說,我自然不會強留你。”
“又要背地裡嚼舌根子,又要賴著不肯走,這就未免太高估我的胸襟了,”蕭如初甚至輕輕笑了一聲,道:“誰還不是爹生娘養的,沒一點脾氣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我也不是軟柿子,平日裡不說,只是懶得提罷了,但要說我縱著你們胡說八道,日後出去得罪了人,只怕還是要說我明清苑管教不當了。”
“我言盡於此,你們都是聰明人,且好自為之便是,這話日後我是不會說了,為人處世之道,也不必我來教你們,捱得下去就待這裡,挨不下去,你走便是,這院子也不缺你一個。”
她說完這一通話,便對東跨院來的管事笑道:“這李嬤嬤我們院子裡頭是萬萬不會留了,不知照慣例來說,是否要報與夫人知曉?”
那管事連忙道:“三少夫人若是出了氣,不曉得如何處置,可以著人報正房大院那邊,仔細說明事由,是打是罵,是攆是轟,都由您做主,便是要報官也成的,待此事了了,過一陣子,正房大院約莫會再派送下人過來,都是好生□□過了的。”
蕭如初聽罷,向她道過謝,又道:“那就勞煩你回去幫忙轉告夫人,今兒多謝她掛心了。”
那管事連忙客氣幾句,這才告辭離去,玉露送了她出前院,回來時,見著牆角捆成一個大粽子的李嬤嬤,心中不由厭惡,露出嫌棄的神色來,進了正房,開口道:“小姐,這人就擱院子裡了?”
蕭如初正在榻邊整理東西,聽罷這話,便道:“等玉綴回來再說。”
玉露點頭,正欲說話,忽然想起一樁事情來,道:“那煙青緞子她幾時偷的?奴婢得問問去。”
她說著,不等蕭如初說話,便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耳聽院子裡傳來玉露疾聲厲色的話,蕭如初無奈地搖搖頭,將案幾上的一個小木箱子開啟來,那是從蕭府中帶回來的,箱子不大,裡面的東西也不多,粗略一看,只有幾本古舊的書,並一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