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冷笑道:“你怕是沒想到,三弟名下的鋪子田莊都挪到二房那邊兒去了,一問之下,才知道,二房的早就同老太太透過氣了,說是暫時代為打理,可打理到最後,自然是自家的食,自家啄了,哪兒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她說著偏頭看向蕭如初,神色意味深長:“如今弟妹進了門來,她喉嚨裡頭正鯁著刺兒,只怕飯都吃不下呢。”
正說完,前邊兒就是正房大院了,楊氏掩唇咯咯一笑,道:“今兒我與弟妹說了這事兒,只怕她知道了,心裡不知怎麼記恨我呢。”
蕭如初神色微斂,連忙道:“多謝大嫂提醒,如初必然不會往外透露的。”
楊氏擺了擺手,道:“我倒也並不怕她,平日裡只說,尊長讓幼,長房也只是讓著她罷了,不愛與她爭那幾錢幾貫的,只盼著她要識得好歹才是,不要總是去老太太跟前碎嘴子,鬧得天翻地覆,最後闔府上下誰都不痛快,昨兒個修整院子的事兒,她還不是仗著自個兒得老太太的寵,要給兮悅挪院子?”
說到這裡,她不屑地嗤笑一聲:“如今我是脾性改了,換作從前,昨天直接就能讓她沒臉,盡是想著往自己院兒裡扒拉。”
眼見著正房大院在幾步之遙,楊氏笑吟吟地牽起蕭如初的手搖一搖,放輕聲音道:“弟妹,今兒我與你說的這些話,你心裡有數就好,再不要第三個人知道了,那一位耳朵靈光得緊,只怕聽著了風聲,又要來鬧了,我可煩她了。”
蕭如初垂眸輕笑道:“大嫂的話,如初記下了,大嫂放心便是。”
楊氏果然放下心來,親熱地挽著蕭如初進了院子,正巧見著一個身著若草色錦袍的少年從門裡出來,做少爺打扮,約莫十一二歲左右,眉清目秀的,眼角眉梢雖然帶著稚氣,但是卻能看出日後的俊秀模樣了,他見著蕭如初與楊氏,便是一愣。
蕭如初稍微打量了他一眼,便知道這是唐懷琛了,唐高旭最小的兒子,如今只有十歲,還在上學,果不其然,卻聽楊氏笑道:“五弟來給老太太請安?今兒不去書院麼?”
唐懷琛抿了抿唇,道:“去書院的時間還早,便想著先來給祖母請安了。”他說著,往旁邊讓了讓,道:“嫂嫂請。”
待蕭如初與楊氏走後,唐懷琛的目光才收了回來,他身後的丫鬟見了,便小聲道:“那是三少夫人。”
唐懷琛訝異道:“三哥的?”
那小丫鬟道:“正是呢,前日進門的,五少爺去書院了,想是沒見著。”
唐懷琛想了想,遲疑道:“三哥……不是還沒回來麼?怎麼……”
“誰知道呢?”小丫鬟輕笑了一聲,道:“新夫人進門,許是再過一段日子,三少爺便回來了也未可知呢。”
給老太太請了安之後,說了幾句話,蕭如初便同楊氏一塊告辭了,待出了小廳,正見著謝氏同唐懷瑛一塊兒進來,兩廂都不冷不熱地見了禮,這才各自散去。
因長房在東廂那邊,所以才出了正房大院,蕭如初便與楊氏分開來,順著遊廊一路往明清苑的方向去了。
回了院子,正是辰時二刻,蕭如初取了佛經來抄誦,玉綴照例為她燃了香,沏好茶,便悄悄退了下去,門吱呀一聲合上了,整間屋子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外面傳來黃鶯的啾啾鳴聲。
日頭正好,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院子裡忽然傳來人聲,先是隻有隱約幾句,爾後聲音便又嘈雜起來,蕭如初抄罷幾頁佛經,便擱下筆,心中奇怪,推開窗子往外看去。
只見院中站了一名陌生的中年僕婦,正與玉露疏桐兩人說著什麼,隱約傳來幾個字,也聽不太真切,蕭如初便開口叫玉綴道:“怎麼了?”
玉露回身見了她,連忙過來道:“小姐,可是打擾您了?”
蕭如初搖搖頭,望著那僕婦,道:“這便是李嬤嬤了?”
玉露道:“正是呢,才從外邊回來的。”
“你們在說什麼呢?”
玉露笑道:“也沒旁的,與她認一認臉罷了,她這幾日一直不在院子,免得她分不清人。”
就在這時,玉綴卻從東耳房出來了,蕭如初見她行色匆忙,遂道:“怎麼了?”
玉綴臉色有些不太好,低聲開口道:“小姐,庫房少了幾匹煙青緞子。”
玉露訝異道:“怎麼會少?前兒我們不是才點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