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唐潮一直過著學校家裡兩點一線的生活,這週四週五學校開運動會不用上課,大三學生不必像大一大二的一樣被強制當觀眾,但姜佑報名了一萬米,身為好友,唐潮自然要去看的。
盡管對姜佑的心思心知肚明,但唐潮並不打算和他撕破臉,特別是如今他知曉瞭解決的方法。姜佑的那些行為都是在劇情的控制下做出來的,只要刪掉了稿子,一切都會恢複原狀的。
萬眾矚目的一萬米長跑安排在週四下午最後一項,姜佑身體素質極佳,第三圈時他超過了前面的兩個男生,之後一直保持著第一的位置。十五圈之後大部分人都體力不支了,姜佑勻速跑著,甚至還有閑情朝觀眾揮手。
穿著紅色球衣的身影一圈圈掠過操場,優哉遊哉地跑完前二十四圈。最後一圈姜佑開始加速,在眾多觀眾的歡呼聲中沖過終點線。觀眾席上整個機電院都爆炸了,學生會帶頭喊著口號,雷鳴般的掌聲中旁邊的舍長一臉佩服地撫膺長嘆:“鬥宗強者,恐怖如斯!”
唐潮拍得兩隻手都紅了,姜佑剛一沖過終點線早就準備好的啦啦隊長便過去扶他,他從啦啦隊長手中接過擰開的水喝了兩口,掀起衣服下擺擦了把額頭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汗。姜佑看向觀眾席,一眼便看到了正望著他的唐潮。
兩人隔空遠遠對視,唐潮朝他笑了下,抬手豎起大拇指。
姜佑也綻開個爽朗的笑容,隨後他移開目光,抬手捂住嘴咳嗽一下,覺得原本正要平複的心跳更加劇烈了,無名的悸動讓他呼吸困難,就連深呼吸都無法將氧氣送達大腦。
他閉了下眼,但腦中唐潮的身影依舊揮之不去。
“還好嗎,是不是不舒服?”啦啦隊長擔憂問道。
姜佑搖搖頭,抿了下唇:“沒事,坐著歇會兒就好了。”
——但他心裡清楚,他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許憲傑走在後街小巷中,滿腦子都是方穆博那句“我們各退一步,好聚好散,都不要做的那麼難看好嗎?”
縱使是這樣絕情的話語,那個男人說起來時也一如既往的那麼溫柔,總會給人他還在深情愛著的錯覺。他抬手抹了把眼淚,吸吸鼻子,努力想要把眼眶中濕潤憋回去。
他犯了在方穆博眼中絕對不可原諒的錯誤,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了,但仍孤注一擲地想要挽留。
後來他跟蹤方穆博,找到了他新男友的住處,和唐潮對質,不過是出於幾乎要將他整個吞沒的嫉妒。他看著那個和他差不多大卻仍舊一身學生氣的男孩,聽他說出“是方穆博在想盡辦法在追我”時幾乎就要崩潰——為什麼他萬般渴求卻得不到的愛偏偏這個男孩能夠這樣毫不在乎?
他惡毒地詛咒唐潮也會像他那樣犯錯失去方穆博,最後只能狼狽地挽留,但這一切都已經和他沒有關繫了,就在十分鐘之前,他向方穆博保證再也不會去打擾他倆了。
盡快調整過來吧,這樣婆婆媽媽像個什麼樣子。
許憲傑深吸口氣,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放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走向正叼著煙站在酒吧門口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十分高大,一身黑衣,高筒軍靴包住小腿,外套敞著懷,裡面深色的緊身背心勾勒出肌肉的輪廓,散發著強烈的雄性氣息。刀刻斧鑿般硬朗的五官,眼眸漫不經心地垂著,但根本掩不住其中孤狼般兇狠的眼神。
這人放在平常絕對不會是許憲傑的目標,但他剛經歷過了比失戀更痛苦的一刀兩斷,滿心滿眼裡都是自暴自棄。他走到男人身前,拍了下他肩膀,亮了亮指間夾著的煙:“借個火?”
男人抬起眼來,像看貨物一樣漫不經心地把許憲傑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像淬過血的刀冰冷,讓許憲傑覺得手腳冰涼。在他生出逃離心思的瞬間,男人低低嗯了一聲,湊過來,用嘴裡的煙引燃了許憲傑的煙。
煙圈在空中逐漸擴大,直到晚風將它打的支離破碎,兩人相顧無言地站著抽完了一根煙,男人扔掉煙頭,抬腳將它碾滅,對許憲傑道:“走吧。”
站在酒店房間裡,聽門在身後關上,許憲傑剛剛想要解開釦子,就被人從身後抱住,男人一手將他兩條胳膊勒住,下一瞬針尖紮進他大臂肌肉,注射器中的液體一滴不剩地注入了他體內。
許憲傑只來得及發出聲大叫,接著自白劑被血液迴圈帶去全身各處,強烈的鎮定成分讓他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男人松開手,他便軟軟倒在了床上。
男人將空注射器扔進垃圾桶,拉過一旁的椅子在窗邊坐下,盯著許憲傑瞳孔放大已然失神的雙眼,開始發問:“剛剛你見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前男友。”許憲傑喃喃道。
“他住在哪兒?”
許憲傑沒有任何反抗就將方穆博家地址說了出來,臉上表情安詳的像是躺在棺材裡就要下葬。
男人神色未動,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他現在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