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潔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安靜。
然後,付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在那裡,有一個圓環一樣的疤痕。這是他從小就帶著的痕跡,他一直都不知道那到底象徵了什麼,也從來沒有人能告訴他,直到今天,他忽然領悟了答案,一個不那麼令人愉悅的答案,
然後就見他轉過身去,兩手往梯子上一扶,兩腳一蹬一躍,身體往上一翻,頭也不回地從天花板的出口處翻了出去。
他這一連串動作,又靜又快宛如行雲流水,以至於竺顏完全沒反應過來,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直到付厲人都沒影兒了,他才如夢初醒似地叫了起來:“喂!不對,你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找白沙唄。”嘉潔涼涼道,神色變得悠閑了不少,“我還怕他不信呢,沒想到接受得還挺快。”
竺顏的眉頭擰了起來:“你剛剛在騙他?”
“騙?當然不是了,我只是陳述了我所瞭解的那一部分事情而已。至於我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百分百的真相,我一開始就說了,這我可不敢保證。”
她說完,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的出口,又輕輕地笑了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心裡應該已經有了一個比較靠譜的答案了。”
“你……是故意的吧。”竺顏直到此刻才終於反應過來,騰地站了起來,“說什麼籌碼……你根本就是想要進一步地激怒付厲,好讓他去找那個叫白沙的神算賬是吧?”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只是把他應該知道的事實都盡可能地交代出來了而已,也確實提供了‘以籌碼談判’這麼一個選項。至於他究竟要選哪一個,那是他的事,我可沒法越俎代庖。你也不行。當然,如果你非要說我是居心叵測,想煽動他去對付白沙,這個我肯定也不會否認,畢竟這的確就是我的目的之一。華非是我的母親,你們想救他,我當然也想救,而在一切都尚無定論的情況下,白沙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就是想先對付她,有什麼問題嗎?”
“你就是想讓付厲替你對付她。”竺顏不客氣地戳穿她,“你就沒想過,也許付厲根本沒法對抗白沙?”
嘉潔搖了搖頭,歪著腦袋盯著竺顏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輕輕嗤了一聲:“剛才看你聽得那麼認真,還以為你也算個聰明人,現在看起來,本倒是不笨,不過比付厲還是差了一些。”
竺顏:“……”
這姑娘在說什麼,為什麼他開始有些聽不懂了?付厲?說的是那個剛才從頭懵到尾,最後還盤了個神邏輯、跳了個神邏輯出來的付厲嗎?
“你忘了我對付厲說過什麼了嗎?”嘉潔悠然道,“我說過,那枚戒指會成為他和白沙的談判的籌碼。而事實上,它不止能當籌碼,還可以當護身符、武器、能當懸在白沙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只要付厲的身體裡還有那枚戒指,他對上白沙就有足夠的優勢。”
而付厲,很顯然就是想到了這一層,才會徹底拋下顧慮,毅然決然地跑出去的。
竺顏被嘉潔說得微微一怔,猶自不肯接受自己智商被付厲碾過一頭的事實,想了想又道:“萬一白沙無所顧忌,直接殺了他……”
“如果她能動他,為什麼早不動手?當初又為什麼非要借別人的手來殺他母親?”嘉潔眉毛微挑,從眼角睨他一眼,“你在我這兒的智商評級又要下降了,光頭小哥。”
竺顏:“……”
“萬一……萬一她這次也準備靠別的人去殺付厲呢?”智商評級下降的光頭小哥還在掙紮。畢竟都是活了千年的人了,智商抨擊什麼的,真的不能忍,“白沙的手下有韋鬼。就算這些韋鬼不是付厲的對手,還有那些毀約師,他們也在追殺他,不是嗎?”
“咦,那些毀約師也參與進來了嗎?”嘉潔聞言卻是一怔,旋即蹙了蹙眉,“那是有些問題了……嘖,這些毀約師可真不會分輕重緩急,白沙都要把整個血族給吞了,他們還在這兒和同類搞追殺!”
她瞬間直起了身子,沖著竺顏揚了揚下巴,理所當然地將手腕舉了起來:“那我們還是動作快些得好,來,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