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因為他覺得自己不會主動洩露;因為他……
因為他信任自己啊!
——“砰”的一聲,華非的腦子裡炸開了一片煙花。
“謝謝你!”他非常感動地握住了付厲的手,激動到無以複加,“我就知道,你對我還是有好感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付厲:“?”
皺著眉頭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斜乜著突然就激動起來的華非,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事實上,直到很久之後,華非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毀約師是有專門的催眠措施的,這不假,問題是,付厲不會。他頭一回遇到華非這種不是韋鬼卻能保有時間迴圈記憶的人,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跟別的毀約師關系又不好,不想去問。想要直接殺人滅口吧又覺得太過了,這才放著華非一直在那兒蹦躂。
所以說,華非是該感謝付厲的。但他該謝的,應是他的不殺之恩。
“要不還是想法子把他解決了吧……”此時此刻,凝視著華非頭頂上的發旋,付厲認認真真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所幸這個想法沒過一會兒就被他自己打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丟擲口的半截疑問:“你上次說,看到韋鬼的頭……”
“???”華非立刻抬頭看他,眼睛亮得像只聽見主人呼喚的大金毛:“什麼?”
“……算了,沒什麼。”猶豫了一下,付厲還是把剩下的話給咽回去了。有些事他是很想搞清楚,但現在或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別再看我了,也別跟著。”威脅地掃了華非一眼,他將挎包甩到肩上,轉身便想要離開,沒走出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又給人拽上了。
他不悅地回過頭,眼睛微微眯起:“又怎麼了?”
訕訕一笑,華非頗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啊啊啊啊!
完全是不由自主地,看到他想離開就下意識地拉住了而已。要說什麼理由,其實自己也鬧不清楚,只知道心裡癢癢的,像是被羽毛撩著又像是被貓爪子踩著。明明思緒間滿滿的都是好奇在翻湧,可真要說的話,又好像不完全是好奇——
彷彿是被一道難題困擾了許久,突然有一份標答從天而降。觸手可得又不敢去翻,不敢去翻又不想放手,無論如何都想把它放在眼前,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
華非還記得,上一個讓自己産生這種心情的是一個偶然遇到的大惡魔,聖經裡面有名字的那種。當時他正好在和師兄研究相關的專案……那時候他就和現在一樣,好奇混雜著激動填滿胸腔,亢奮到幾乎不能自已。但那回他好歹還剋制住了自己,沒傻乎乎地跟著對方回地獄,但現在……
如果付厲提出同樣的要求,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記得要提前和導師請個假。
“又怎麼了?”完全不知道華非內心的波瀾壯闊,付厲沒好氣地又問了一聲。
“沒什麼。”華非立刻道,“就是突然想到,還有件事要拜託你……”
他盯著付厲形狀姣好的嘴唇,忽然就有了注意,胡亂扯道:“啊就……之前也跟你說了,我搞研究的嘛,現在也在做魔藥相關的課題……我上次發現你的唾液蠻神奇的,很好奇,能不能麻煩你讓我取點樣?不要多,一點點就行,我會給報酬的……”
他自認這話說得沒什麼毛病,付厲的臉色卻是瞬間就變了——先是一陣紅,緊跟著又黑了。
華非猶自不覺——他正在低頭掏手機,覺得臉頰有點燙:“就真的只要一點點,就取個樣。現在不取,我沒帶工具,下次約個時間……誒你能先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一下嗎,就手機號碼郵箱qq之類的……我回去再和你細聊……”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全沒注意付厲的表情。付厲嘴角抽搐幾下,不等華非把話說完就一把拍開他的手機,跟著旋身便走,臨走前還沒忘附上一句飽含怒火的叱罵:“抽牛芒!”
“啊?啥?”華非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冒犯他了,“不是,等等,你先別走啊,不取也行,可以先聊點別的嘛……”
他的話沒能說話。戛然而止的句尾,被續以“咚”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撞在了地上。
付厲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警惕地回頭,跟著便怔住了。
只見那個剛剛還臭不要臉地問他討要唾液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