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製蓮花已不似昨日那般旋快,好像一個只餘一口氣的老人還在留戀人世,那花瓣也因此點點地合閉,時速雖然是人眼難辨,可若將幾時辰前的開瓣相比,那便一清二楚矣。
風梨花轉眼到了男人面上,不及昨日初見時的煞白,可也在逐而變換為之,她心中暗暗而思,“約是晨時一刻了,若是此處巫祝還未來,我也無力矣。”
她不過剛是嘆罷,屋外便是傳來不甚戳耳的狗吠聲,聽著是有許多家犬在嚎叫的,只是距離此處有些遠,卻是在村中。
不及多久來,院門處的老嫗與女子在望眼欲穿中終是見到了那於尋常人言來是無比奢貴的馬車,伴隨轆轆車音,扶欄而坐的兩抹豔影入得二人眼中,倆祖孫輩的手不禁然相握成拳,是為著心中的激動。
如其所料,馬車緩緩而來,慢慢地止於老嫗與女子前,風遙與陸巫祝提裳便先後踏木墩而下罷,老嫗趕著就上前迎陸巫祝而禮道,“巫祝,您可來了。”
“大巫祝,您也來了!”待及看得陸巫祝旁處的人,不知內情的老嫗頓時覺得感激涕零,難掩心中的驚訝,連是張口就道,確是忘記了尊卑有別。
“嗯……”風遙臉上沒什麼異樣,對於老嫗的不尊重也並未放在心上,只側而與陸巫祝對視一眼後,方看了看老嫗與女子,猶記得她們是在此等候著的,便道,“你們知曉我們會來?這是在候著我們?”
“誒,”風遙與陸巫祝皆是來了,如此興師動眾倒是讓老嫗與女子覺著受寵若驚,竟是一時間忘去了屋室中等候救治的男人,還可有閒心來一派疑惑道,“非是我所託之人相請?”
老嫗如此一言,風遙與陸巫祝才是得以一時解惑,提著木箱、拿著藥物的陸巫祝只覺手中沉重,心中更是沉重,她上前一些道,“怕是錯過了,先莫說此種,你在此候著可是因著昨日我所看之人有何事?”
“是、是。”本是激盪幾多的婦人聞得此言,心便是又如墜入不可見底的深淵,宛然是想起了正事,忙著讓出路道,語無倫次似地請道,“大巫祝,巫祝,還請隨我來。”
此般一來二去已是耽擱多久,風遙與陸巫祝皆無何種心思再說論何種,雙雙鎖眉便跨步隨著老嫗與女子焦急的腳步而進,畢竟是性命攸關,怎敢疏忽。
然而當是時,兩人不過才過門簷入得屋室內,那道已弱了許多的銀光便如一道利箭穿來,且是循看去見得那旋而未止的竹製蓮花更是似一顆星曜,令得二人齊齊驟縮了瞳孔,陸巫祝幾是第一時候地呼道,“延陽蓮!”
“!”背身相對的風梨花尚是沉浸在察視男人狀況的情緒中,並未感知到有人循序漸進來,倒是那陸巫祝一聲驚呼叫她心中一鬆一緊地,使其斷了思緒,回神來就旋身而去。
旦是一見老嫗與女子旁處便是風遙和陸巫祝,僅是從其先後與衣裳之色而言,風梨花便已知何人是大巫祝,她定睛在毫不驚變,比之於陸巫祝要淡定不少的風遙身上。
那張處變不驚的面目雖染了些歲月的滄霜,卻依舊能看出以前的些些風華絕代,本著打量心思的風梨花竟也看得驚滯一許,那對比甚為強烈的衣色如火炙灼著她的眼睛,她卻久而不願別開視線。
凝眸她人的風梨花孰然不知自個此時也正倒映在風遙眼中,頗如傲雪梅花的身姿落得風遙眼中,也讓得她促狹了一息。
如此地對視半許後,是細長卻不小的眼眸如波光粼粼般微微地眨閃,風梨花方上前幾步,淡淡作禮道,“我用延陽蓮護了一夜至此,時候已不多,大巫祝與巫祝既來,那便快看人矣。”
屋室內餘人雖就在身旁,卻是毫無感覺著兩個人之間的那種凝視,一心只在男人身上的老嫗與女子接而請著,“大巫祝?巫祝?”
自是風梨花前來時,風遙便收回了目光,眼眸也恢復如常,她拂手而側了側身子,是在喚著身後的人,“陸巫祝。”
“是。”由得其一呼,陸巫祝也斂收畢大驚之態,換得滿滿的沉甸甸感,提著木箱上前去,風遙秉手隨之,想是做以輔助罷了。
看著風遙與陸巫祝躋身於床榻前,那由得自個所做的竹製蓮花於半空消逝了光輝,終而悠悠而止,最後緩落於陸巫祝手中化為虛無,風梨花心中的石頭也似是化成了一些空氣,只覺身心順通幾多。
未再過多停留,風梨花便轉而踏步出了屋室,想著是要去院內出口氣,也好是放鬆幾多,卻是深然不知其後隱有一道光追隨了一會兒。
出到院中,風梨花便是輕派如隨風而飄的鵝毛一般地仰首看了看天際,並無積雲,也無陽光,只湛藍之色可充斥她的眼眸,風遙的面目又一度地閃過她的腦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你怎會我巫祝一族的延陽蓮?”感知著天空之色的變幻,不知是如此看了幾時,大抵是脖頸已有些發酸,背後傳出一道中性十足的女音,風梨花愣了愣,隨及平視了前方,罷而轉過相對,是風遙已松卻眉眼中的深沉,想是屋中的男人已無病憂。
她站於木門處,待及風梨花投來眼光時,她方才端正著身姿款步朝其走去,她止步於此時不曾多語的風梨花身前,復頷首道,“怎不說話?”
風梨花淡淡地瞥了一眼風遙無所何色的容貌,罷了深然一口氣提來,卻恬淡道,“大巫祝所問,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故而不知該如何作答。”
“如此簡單,怎會不知如何作答。”風遙依舊板正著臉,看不出是何神色,也探不出其中是否嚴肅,她只盯看著風梨花道,“我巫祝族除卻族內人,諸人內又有何人可用我巫祝之法?故而你會延陽蓮,那便是有人授你的,你只需告知我此人是誰即可。”
其有意套話,十足地坦白,風梨花自然泰然未變道,“巫祝族內人若是私相教授於人,不論師者,還是習者,一概處死。大巫祝是在考我於此否?”
“巫祝族從是連坐。”風遙點點頭道,似還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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