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亮婆婆收工,退居入睡時,太陽公公駕著純厚的雲朵之女跨過星海而來,有了諸多女兒的膝下承歡,太陽公公的光亮就似是被隱藏一般,任他如何照耀,地面上也難見一分耀眼之色。
此刻,已出國都太多的各族族使早已幾近分道而行,各自駕馬驅馳回族。
不過辰時一刻,遠在高木路道上的一處亭驛屋室中,肅野烈與肅野羌以及古氏兄弟已從睡夢中甦醒許久。
簡簡單單無所置設的小屋室內只一竹簾做隔,將著兩處床榻分割,另有一竹簾與此交錯隔斷了門處方位多來的視線,當中已然整理好一身衣物的肅野羌掰腿坐於床沿邊,豎耳聽著身後以及右處床榻的聲響,只聽得些人哼後便呵道,“既是都醒了,便快些起,速速趕回族內為佳。”
“這麼急?這會兒是何時?”此一言出,身處右位床榻的古那都哪裡還有睡意,蹭然盤腿而坐,雖提不起大多精氣神,卻也足矣。
回應他的,不是如溫柔鄉的甜膩之語,反是一股子戾氣之話,是肅野羌站身而起,掀簾便出,只在門前止步而道,“管是何時,你們快些穿好衣物便是,我在外方等你們,莫要我等過久!”
應及於他的皆是沉默,他雖一派厲氣,卻似無人懼怕,竟是無人而語相回,肅野羌眨眨眼珠子,接而毫不猶豫地推開雙扇木門,踏步而出,帶起一股股的風來。
及他走罷,竹簾又一陣騷動,原是古那都一邊穿著裘衣,一邊行過竹簾來,直奔屋室內,位居於左那唯一的一扇窗戶處,輕輕一推窗扇,濛濛灰灰的景象便讓他吃驚一呼,“小烈!羌兄這是怎了?昨個不還好著呢?怎今朝就似是變了人?趕得這般火急,自個還似是吞了箭,亂朝我們發?”
左方的床榻上,肅野烈也不做何種賴床之舉,直率地起身來扯過一角的裘衣,就此披上,隨後下了床榻來,急匆匆如軍人緊急集合似地整待而裝,“我也不知,不過爹既然說了,我們且還是快去,否然不知該是吃什麼責了。”
“說得是,”古那都狠狠點了幾下腦袋,想是極度認同肅野烈的話,這就回至右側去與古那穌一同穿戴好餘下的衣物,口中叨唸不停,“我估摸著,羌兄怕是想及了何種,急著歸族報於首領也。”
“大抵是。”肅野烈猶如是受訓了幾度的人,只幾下便已讓自己穿戴完事,不見絲毫的不得體。
三人不緊不慢,說道匆匆,卻又覺他們閒情逸致足多著,這般不久便並肩而出,只一踏出亭驛門檻便見得騎馬待行的肅野羌平視前方之路,神色見不得多麼清朗,但也不至於陰沉,三人這才放著心。
他們齊出而走,亭驛的兩位守人便很有眼力見兒地去依著亭驛茅屋而建的馬槽牽馬而來,這馬與來時截然有些不同了,來時那是一身輕鬆,此刻看去,四匹馬身上皆是負荷著均等不一的包袱,看著就是一字“累”。
那胖胖的年少守人轉交馬匹時,樂呵了道,“不想幾位這般早便是要啟程了,倒是少見。”
“家中有事,自要快些。”肅野烈接過馬匹,著手卡住那脖頸下的繩子,一語簡而回道,兩位守人皆是淡淡一笑,罷了退步而居。
如此,肅野烈方是同古氏兄弟飛身上馬,可是神氣十足,“駕―”四人齊齊而道,瞧那幾乎如出一轍地揚扯韁繩,復是腳踢馬肚,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四匹馬就這麼向前趕路著。
於兩旁皆是高喬大木的鬆軟之地大道上行遠不多,只回望時不見亭驛輪廓,唯見一個小黑點罷,古那都方是在寂靜的氛圍中開了口,“羌兄,你可是想即了何種?怎會如此捉急?我們若多休片刻,這馬也少遭些罪,這些個物什可不輕。”
然而除卻了時而的晨風與少有的自高木上傳下來幾許鳥鳴,古那都並未聽到任何人音,使得他一度陷入自我尷尬中。
幾息後,古那都是覺肅野羌不會回答,這便投看去左邊的古那穌,厚厚的唇瓣撅得高高的,發出一點點的古怪聲,幾下後終是引得古那穌側目來,殊不知古那穌見得他這般擠眼又撅唇,揚起那臉額的模樣,分外是覺著眼前之人十分不正經,便急了道,“兄長,你這是怎了?怎那副模樣?不會是染了何疾?”
古那穌一話出口,聽得古那都是真想掄起一棒槌給他敲打去,好是忍矣,只是臉上那一堆暗語皆化成風而散,罷了還扭回頭來搖了搖。
肅野烈雖是在肅野羌右側,距著古那都好一段路子,但就憑多年相處的直覺,僅是適才兩言,他便摸出了個大概,由不得他心中為古那都討幾分苦,過罷投眼去肅野羌,他還是一直目視前方,凝重的雙眼甚至連眨都是奢侈,他跟而嚴肅著,道,“爹,若是真如叔所說,那不妨一道。”
“……你們怎這般心急,我昨夜思了一宿,只不敢確認,這會兒要再多思量一時罷了,你們倒是在這兒催促了。”久久未語的肅野羌凝神老久,注目遠方無非就是令他自個深入思考,奈何旁處的人像是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個不停,他這便低了低頭,想是脖頸有些僵硬了,悉數而道,“你們若覺是有何?何不自個先行想上一番?”
一席話雖未沾惹帶上半點的責怪之意,偏偏是叫餘下三人聽了直叫愧色難掩,各自哽住了一口,好不易地給吞下去,古那都和釋解的古那穌是斷然不再多加開口,那可竟是想著要如何張嘴,兩人為難之時,肅野烈已如旭日之光拂照了他們,只聽得肅野羌磁啞之音道,“爹說得是,只是爹不知,我們一行,您是這領者,您這樣倒是給我們壓抑矣,這……我們自是想了,怎奈想不通,故而請教也!”
是也,肅野羌輕然偏過頭凝看著肅野烈,一雙老成的眸子恰是對上另一雙深邃的鷹眼,兩兩戲謔了幾許後,肅野羌方嘆一聲而接續道,“昨日,在族使大會上,我只顧著看那觴朝之將的力,然是忽視了一個重要之態,那恰是年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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