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湯對工序的要求反而少, 宋卻將切好的蘿蔔和排骨放進砂鍋裡, 用冷水沒過食材,想了想, 又加了一小把江瑤柱進去。瑤柱和幹貝有些相似,但味道上更鹹更鮮一些,形狀上則要更扁更大一些, 不過放在味道清淡的湯裡都有畫龍點睛的作用。
將食材放好,宋卻便把砂鍋連著爐子一起搬到蕭山面前, 開始煲湯。
有了先前切蘿蔔之事,蕭山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氣的直瞪眼睛。宋卻權當看不見, 拿著個小扇子時不時給爐火扇扇風。煲湯先用武火再用文火,對火候的把握最見功夫, 這家常菜能不能做出脫俗的味道便看這一步了。
宋卻小扇子扇的自在,還頗有韻律。
蕭山實在受不住被人這樣無視,可偏偏他渾身都是傷, 雖說死不了,可動都不能動一下,想走不能走, 只能透過各種小動作來吸引宋卻的注意。
宋卻聽著蕭山一會兒強烈地咳嗽,一會兒在那唱小曲,眉頭忍不住跳了一下,難得分了點心神出來:“你這小曲哪裡學的?”
蕭山愣了一下,剛剛為了吸引宋卻和他說話, 他也算是用盡渾身解數,竟沒注意到自己唱起了這小曲,此刻宋卻一問,他先是黯然了一下,很快又眉飛色舞道:“我師傅教我的,怎麼樣,好聽?”
宋卻朝他笑了一笑,淡定道:“淫詞豔曲。”
蕭山先是氣了一氣,轉眼琢磨過來,按他家老頭子的個性,經常在嘴邊哼的,沒準還真是哪家勾欄院裡聽來的吳儂小調。這一想通,蕭山先是有些氣短,爾後又覺得好笑,竟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裡的淚都迸了出來。他有心想用手背遮一遮眼睛,卻連手臂都抬不起來,只能作罷。
好在宋卻也不盯著他瞧,更不會八卦地問他為什麼落淚。蕭山自個哭了一會兒也就停了,反倒不像剛開始那麼對宋卻咬牙切齒,開口道:“你和我說說話唄,我一個人坐在這裡多無聊?”
宋卻手下扇子不停,聽他這麼說,便問道:“你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要來找我?”
蕭山奇怪地看了一眼宋卻,問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出名嗎?”
宋卻挑了挑眉,他只是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聽蕭山怎麼說,他開啟系統版面看了一下進度條,發現自己果然很出名。
蕭山在那道:“三千年了,修真界中無人飛升,說什麼理由的都有,但就是解決不了問題。你在妙崇山前的異狀是藏不住的,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飛升了,但想找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宋卻手中的扇子一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山繼續道:“話說到這裡,你不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可是真的飛升了?為什麼還能好端端地待在凡間?不是說大能者下凡會受到境界壓制嗎?還有你怎麼突然就飛升了?聽說那一日你剛剛修為全廢,被逐出師門,莫不是想要飛升的都要先自廢修為一番?”
蕭山一下變得極其話多,宋卻有些無語,將煲湯的火候調小,用文火慢慢燉煮裡邊的蘿蔔和排骨。排骨和蘿蔔都是耐煮的食物,越是燉煮,排骨裡的葷味便越是浸入湯汁和蘿蔔,蘿蔔亦是孜孜不倦地汲取著湯汁和肉汁,帶上油水的湯汁咕嘟咕嘟地冒著小泡。光是聽著聲響,便能預想到這是一鍋如何美味的煲湯。
接下來便是單純小火慢熬的燉煮,也不用宋卻緊緊盯著。宋卻這才把小扇子放到一邊,開始正經和蕭山說話:“你這問題太多,要我先說哪一個?”
沒容蕭山思考後給個答案,宋卻便主動道:“算了,我隨便說吧。你問我是不是飛升了?是也不是。那日確實有仙樂來奏,仙人來迎,險些飛升。之所以沒真正成仙,是因為我不願意。而為了避免一不留神飄上天去當神仙,我留在凡間人氣最旺之處當了個廚子,便是藉著這些美味佳餚沾些人間的煙火氣,好在人間站穩腳跟。”
蕭山問是問了,當沒想過宋卻真會這麼大方地告訴他,此刻聽了這麼大段話,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但宋卻這些話聽著實在氣人,別人想飛升想破了頭,他倒好,一句不想成仙,然後窩在這個地方成天給人做飯。就算蕭山是個氣量大的,此刻聽了宋卻的話都有些受不住。他忍了又忍,方才好聲好氣道:“那你現在是個什麼水平?渡劫?”
蕭山自認水平不錯,在宋卻面前完全是被壓著打的,因此對宋卻的實力問題念念不忘。
宋卻瞟他一眼,道:“說出來怕打擊你。”
蕭山道:“我不怕打擊,你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