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卻扶著他那條肌肉拉傷的手臂, 在尾樹的嘲笑中十分鎮定地下了山, 敲響了院門。
老婆婆看見他們十分驚訝,問道:“有什麼東西落在這裡了嗎?”
宋卻搖頭道:“柳眉前輩, 你認識神醫嗎?他是我師傅,十六年前他接手了一個病人,卻沒能找出治療他的方法, 這十六年來,他一直沒有忘記過這位病人, 現在,他想出方法了。”
老婆婆臉上一直帶著的笑消失了, 她站在那裡, 似乎在評估宋卻兩人是否可靠。
宋卻開始背誦那個並不長的案例,神醫並沒有寫多少廢話, 簡單的病人資訊之後便是大段對病情的描述以及他採取的措施和療效。
這一字一句彷彿將柳眉帶回了十六年前。她想到了大雪崩山之時,那個護住她的身軀,也想到了那張醜惡的臉, 帶著勁風在方慈後心打了近乎致命的一掌。事實上,這一掌沒能要了他的命,卻讓他只能躺在床上茍延殘喘, 幾乎磨滅了他的尊嚴。
柳眉道:“你們先進來。”
等宋卻兩人進了院子,她將院門鎖上,帶著兩人進了方慈的房間,一邊走一邊拔去臉上薄薄的面具。五官還是相似的五官,但那面板一下變得光滑緊致了許多, 雖然不如少女妍麗,但仍稱得上中年美婦。
尾樹看怔了一下,突然問宋卻:“你怎麼沒看出來她易容了?”
宋卻想笑,道:“我連你化妝都看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這話就是在取樂了,易容實在是另一個技術活,對於高手來說,很難有什麼明顯的破綻。尤其柳眉做這易容做了十多年,宋卻又不精於此道,光憑觀察難以發現。
尾樹:“……”
行吧,就當你在證明你是直男了。
床上躺著一個人,他閉著眼,眉目間的俊秀依稀可見,只是太過憔悴,有些衰老。柳眉走上前,開始給他輸送真氣,她時不時會這樣做,好像怕方慈睡著睡著體內的真氣忘記護住心脈,某一天突然就不會再醒來。
柳眉看著方慈,對兩人道:“我知道,你們的目的肯定也不止替他治病,但只要你們能把他治好,你們想做什麼都行。”
宋卻沒有急著提條件,而是道:“你先讓我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師傅寫的法子是針對他當時情況的,如果這些年裡他惡化很多的話,可能得用別的方法。”
柳眉在方慈手上吻了吻,這才退開一步。宋卻上前替方慈把脈,這種時候他就很想吐嘈,神醫光給他現代醫學教材,在那裡治病的時候還有器材和藥劑可以用,一出來什麼都沒有,他能怎麼辦?
宋卻用了幾個能用的方法,有些意外,道:“你把他照顧的很好,看起來他的病情沒有惡化。我寫信給師傅,請他過來替他救治。”
柳眉的眼眶一下就好了,她低下頭匆匆擦了擦,沖他點頭,又重新抓住方慈的手,給他輸送真氣。
宋卻沒有制止她,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麼做,這麼做能使她情緒穩定,沒有必要現在阻止。
神醫的回複來的很快,他答應趕來替方慈治病。
柳眉幾乎不搭理宋卻和尾樹,成天待在方慈的病床邊和他說話。但方慈醒的很少,他的身體不能支撐他有長時間活躍的腦部活動,一天裡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就算醒了他也不怎麼說話,只靜靜地看著趴在床邊因為疲倦睡去的柳眉。
尾樹守在窗外,對宋卻道:“他們兩個眼裡好像只有彼此。”
宋卻一邊冰敷那隻倒黴的手臂,一邊道:“其實我覺得,讓兩個人在這隱居十多年,很容易就忽略外界的存在,變成眼裡只有彼此了。”
尾樹笑,道:“我一直以為你無所不知,現在看來啊,你不懂愛情。這種特別,哪裡是隨便兩個人都能做到的呢?”
宋卻看著屋裡方慈看柳眉的眼神,輕聲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懂。”
尾樹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宋卻這長相就算是上調過,原本底子應該也相當好,不可能沒有小姑娘喜歡他。
“你沒有喜歡過人嗎?”
宋卻微微垂眼,看上去有些憂鬱的樣子。
尾樹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下不自在起來,絞盡腦汁才想出兩句道歉的話,就見宋卻抬眼,對她道:“我總覺得我還不到戀愛的年齡,不能讓別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我犯罪呀。”
尾樹對他拳打腳踢:“恩!?你今年幾歲?十四歲?十八歲?”
二十多歲的宋卻嬉皮笑臉地躲著。
在宋卻和尾樹幫著柳眉二人做了十多個日常任務以後,宋卻的手也好了,神醫也趕來了,還帶著他的各種家當,都是些讓宋卻眼饞不已的儀器。也就是在遊戲裡,這些東西才能輕而易舉地攜帶,神醫甚至還帶了發電機。
宋卻開始有些嫉妒了。
神醫打了一下他的頭。
“你小子這是什麼眼神?你師傅我缺過你好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