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將茶水送到宋卻手中,宋卻接過,對張母道:“這位是兒媳吧?我們不用招待,只想問一些問題,請人一起坐下吧。”
張母還想說些什麼,但對上宋卻的眼神莫名就啞了火。岑氏將茶盤一收,就在張母旁邊坐了下來。
宋卻道:“你們最後一次見程立和蘇秀秀是什麼時候?”
張母道:“一個多月前吧,就程家發現人不見的前一天,那一天我家老小在書肆裡考核沒考好,回來在門外發脾氣,對門媳婦脾氣好,看見了在那裡安慰他。我出去買了點菜,回來的時候她和我打了聲招呼,我就先進門了。後來程立和我兒子一起下工,對門媳婦才跟她男人一起回家。”
岑氏則道:“我是在他們不見的那天早上見的人,程立和我男人每天都一起上工,送我男人出去的時候見了他們倆。後來就沒再見過程立,倒是蘇秀秀我還見過一回。大中午快吃飯的時候她要出門,我覺得奇怪問了一嘴,她說是她婆婆讓她去拿東西。在那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
岑氏所說的時間和程家人說的基本吻合,從長林縣令這裡拿到的有關這個案子的口供也證明,蘇秀秀去河邊的路上還有人見到她,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也就是說,蘇秀秀很可能就是在河邊出事的。
宋卻又道:“蘇秀秀二人失蹤當日上午至下午這段時間,你二人在何處做何事,有何人可以證明?”
張母還沒什麼反應,岑氏瞪圓了眼睛,她本就是沖動易怒的性子,面前的人是官家的人也沒改變她這性子:“大人,你這是懷疑我和婆婆?我張家和程家雖然處的不算好,你要說我看蘇秀秀不順眼我認了,你說我殺害她,我不認!”
宋卻沒什麼反應,冷靜道:“你和蘇秀秀為何不對付?”
岑氏下意識看了眼張母,抿了抿唇。
宋卻也不管張母還在一旁,直接挑破道:“和你婆婆有關?”
張母轉過去看著岑氏,十分訝異。岑氏憋的雙臉通紅,最後直截了當道:“她性子太軟,說話文縐縐,為人不夠爽利。我雖然不討厭她,但就是和她處不來。偏偏她又討娘喜歡,娘天天在家裡念她的好,要麼誇她容貌出挑,要麼說她女紅精緻,我要說兩句她的不是,娘就讓我看看自己,要我向她學習。我自認手腳麻利,幹活勤快,為人爽利,雖然有不如她的地方,但也有比她好的地方。偏偏在娘心裡,我被她比的一文不值,你說我心裡怎麼舒服的起來?我要是還兩句嘴,小叔子和相公還會一起幫腔,一個幫蘇秀秀說話,一個幫娘說話,偏偏沒人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我不甘心,他們要喜歡蘇秀秀那他們就喜歡去吧,我自己不喜歡還不行嗎?”
張母聽完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道:“我不知道你對她意見這樣大……”
岑氏說完心裡舒服多了,見張母這樣,轉向宋卻道:“大人,我不怕把那些大實話告訴你,我不愛和蘇秀秀來往是真的,但不代表我就要去害她,她又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更不要說她肚子裡孩子都好幾個月了,誰要是去害她豈不是禽獸不如?”
宋卻點頭,道:“你說得對,殺人者確實禽獸不如。不過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她二人失蹤當日,你們倆都做什麼了?”
張母道:“我那日一早就去山上拾柴了,弄了大半個上午,把腰給閃了,在山上下不來。因為我一直沒回去,谷兒怕我出事來接我,我才回家。”
谷兒就是張大張谷。
岑氏道:“蘇秀秀出門的時候我正要開始準備午飯,飯做好沒多久爹就回來了,後來娘和相公都回來了,我一直在家裡,娘可以證明。”
宋卻道:“你娘和相公回來的時候,帶了多少柴?”
岑氏一下怔住了,很努力地回想那一天的情形,最後還是沒回想起來,剛想搖頭的時候,張母搶道:“我那時候扭了腰,把柴火都丟了,谷兒來的時候見我受傷哪裡還顧得上柴火?最後是空著手回去的。”
宋卻看了張母一眼。她先前的回答裡,對細節的描述便太過繁複,如今又有些慌慌張張,自亂陣腳,話裡提到的張谷也讓他有些在意。
“你撿柴的地方在何處,距離洗衣服的岸邊有多遠?”
張母還沒來得及說話,岑氏便快人快語道:“就在那旁邊的山上,近的很。”
張母的手猛然握成拳,宋卻看見這個細節,愈發冷了下來。
在外守門的小丙突然跑了進來,道:“大人,張谷已經被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