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忍耐著冰寒氣息的拍攝中。
此刻的海族陣營裡,氣氛也已然微妙和壓抑到了極點。
那一刻,仍然倖存的那些帶傷賓客,早已不再悽嚎,因為看著身旁寒氣逼人,高聳入雲的懾人冰牆,癱軟在染血沙灘上的他們,面對如此光景,像是震驚得再沒有了哀嚎的思緒。
因為這一刻,眼神驚惶到像是有些空洞的他們,看著眼前壯觀冰牆,看著被冰封的大海,像是滿腦子都只剩下了兩個思緒。
七海真的被凍結了麼?
海族……也真的被滅族了麼?
一時間,在場的每一個海族賓客,都覺得有些搖搖欲墜,他們甚至無法再顧及那有些徹骨的寒霧,因為他們每一個人的家人,產業都在海里,所以他們一剎之間,便一無所有了麼?
另一邊,當幾個海族領主,從幾乎不能自己的驚愕中反應過來,意識到整個七海,竟真的已經被冰封時,也皆是在第一時間感到一陣徹骨的膽寒。
更重要的是,其實直到如此一刻,他們都仍然有些沒能反應過來,難道雅各布說的都是真的麼?其實一直以來……他們都深陷在哈里斯的陷阱裡?
而當以上思緒流過腦海,其中一位領主,像是思緒忽然有些崩潰,又有些不願相信,海族可能已經被滅族一般,他忽然轉身踏步,走到了那在這一視角,已經無法窺見頂端的冰牆前,然後抬手握緊了拳頭……
然而斑白寒霧中,拳頭舉起後,隨著欲裂的眼眶再次顫抖,看著冰鏡中自己慘白的面容,那海族領主又下意識看了一下,身旁那些癱在血泊中的殘餘賓客後,卻又猶豫了起來。
在這之前,因為戰爭的狂熱,以及所謂欲成大事,可以容忍犧牲的念頭,在那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無論是波塞冬還是他們,都根本不曾顧及在場的海族賓客,而這一刻,他舉起了拳頭卻沒有砸下的猶豫一刻,他卻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像是意識到,他十九不可能砸開冰封的大海,所以這一拳砸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不過是在發洩怒火,或者說想要掩飾恐懼罷了,而他這一拳若真的砸下去下去,剩下的賓客,則十有八九會因為能量波及而死。
而現在,那些殘餘的海族賓客們,卻有可能是最後的,為數不多的海族成員了?
一時間,那舉起拳頭,卻終究沒有砸下去的海族領主,目光和身體都在顫抖時,也忽然覺得一切都像是有些諷刺。
這場戰爭和陰謀中。
從頭到尾,他們都根本不曾顧及身邊族人,所以最終他們失去了整個族群?
可人類呢?從頭到尾,人類試著拯救每一同胞,所以最終他們拯救了所有人?
那個領主舉起的拳頭終歸沒有砸下去,卻也還沒有放下時,另一邊,目光顫抖過後的波塞冬,沒有言說什麼的時刻,卻忽然像是有些歇斯底里一般,他身上肌肉忽然緊繃,而後拳頭收緊,同時將手往身前收入。
那一刻,他實際上在試圖牽引七海之心的能量。
而隨著波塞冬的舉動,浩瀚卻肉眼無法看見的能量,也隨之由大海中被牽引而來。
霎時間,巨大的冰牆,或者說整片冰封的七海,都發出了冰塊擠壓的刺耳咔咔聲。
然而也是在那一刻,波塞冬也彷彿真的絕望了,因為如此舉動過後,他也如此真切地意識到,即便是七海之心的力量,在雅各布布局數年,且燃燒自己生命激發的禁咒面前,竟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竟根本無法撼動禁咒桎梏的七海分毫……
那一刻,一直以來雖然鬚髮皆白,但根本不會給人哪怕一絲遲暮之感的波塞冬,隨著眼角的漸漸低垂,竟像是一下就蒼老了下來。
或許因為他也從未預料過這樣的變故吧。
方才一刻,他還帶著最後的僥倖,不願意相信雅各布真的有能力,所謂凍結整個七海。
可當他回過神來時,如明鏡般高聳入雲的冰牆,卻已然矗立在了他的身後。
如此衝擊中,他好像真的忽然就蒼老了下來。
因為當海族還是海族時,他是七海共主,是海族之王。
可現在呢?
現在海族好像已經覆滅了?
那麼他是什麼?
這種突如其來的茫然悲涼,像是真的一下便讓波塞冬老了很多,他的眼中,也像是一下出現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無措。
他從不曾預料到,人類的應對手段可以如此可怕。
而當七海真的被凍結,他也前所未有的意識到,人類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時,他也甚至像是再沒了抗爭的想法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