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
差點摔倒,卻將摔不摔的時刻,再次湧現在腦海中的畫面,讓星辰心間像是條件反射般,又湧上了一陣難抑刺痛。
那刺痛中,踉蹌過後,星辰手中木桶落地,又下意識扶上了身旁樹幹,才終於勉強站穩。
一時間,再次湧上心頭的刺痛,讓星辰的思緒,也再次被那種深深傷害了關心自己之人的情緒包圍。
彷彿因為此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無需再去壓抑或掩飾什麼的關係,星辰像是在某一時刻起,便再也無法抑制地不停回想,回想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
再次想到鑫九方才的哭泣,想到對方這幾日以來可能的擔心,星辰心中那種自我懷疑的思緒,也好像變得更加凝重。
他止不住自問起來,為何自己每次都是越害怕傷害身邊之人,就越是不斷地去傷害,並且好像讓身邊之人一次傷得比一次更深。
如此情境下,星辰又想起了邵東出現那天,自己差點跟鑫九挑明,挑明自己絕不會跟對方產生任何瓜葛的言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心臟彷彿要被撕裂的刺痛中,他會忽然無比後悔,後悔當初為何沒有將一切說明白。
“呃……”
然而,當星辰胸口壓抑得好像無法呼吸,即使扶著樹幹,也終於無法站穩,忽然跪落在厚厚落葉上時,他心中後悔思緒,彷彿又一下變成了另外一個角度。
因為他也說不上來,未知哪一刻起,他靈臺間泛起的即視感中,好像滿滿被鑫九如畫般悽美的淚目,還有那道自己留下的驚心血痕所佔據,而那即視感,好像讓他再無法抗拒,那種因為傷害了身邊之人,而洶湧襲來的愧疚感。
那滿滿愧疚中,幾乎要痛苦得蜷在落葉間的星辰,竟開始無法抑止地質問自己,一些相互之間像是無比矛盾,而自問之後,也根本無法自答的問題。
他開始質問自己,為何之前沒有足夠堅定,和鑫九把話給說明白,讓鑫九離開自己,以免讓對方越陷越深。
因為自己害怕傷害對方,因為那種無比害怕傷害身邊人的情緒,已然成了一種心結,對麼?
可如果是這樣,為何自己在默許鑫九留下後,卻又再次傷害了對方,甚至傷得好似比之前還要嚴重,傷得無可救藥。
而傷害過後,深明自己對對方的冷暴力,以及情緒爆發的時刻,給對方帶來的驚嚇,更深明鑫九已然情緒崩潰的哭泣中,仍然將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心緒,會是何等悲悽,可為何自己卻連向鑫九道歉的勇氣都沒有?
而是任由對方如許悲悽……
一時間,壓抑得呼吸都快無法進行的星辰,那種深深的自我懷疑,讓他覺得自己會否根本就是這世上最愚蠢之人。
因為在內心深處,他竟根本像是再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害怕讓鑫九留下來,會否旁生什麼枝節,還是更害怕一次又一次傷害鑫九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不知道為何在此一刻,沒有趕走鑫九,以及留下鑫九後,卻又持續傷害鑫九,這兩種本不該同時存在的後悔思緒,何以會真的在他心中齊頭並進,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痛苦。
這種痛苦,甚至讓星辰開始有些迷失,對整個人生迷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自古而今,他總也自詡聰明,也自小被身邊人所豔羨。
然而現實是,這一刻他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竟從未處理好過任何問題。
他處理不好愛情,他也處理不好友情,他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處理不好任何事情,否則他何至於陷入此刻這般,揹負一身無名罪業,逃避無人曠野,深陷矛盾又自我懷疑的思緒之中。
某一霎那,星辰再次想到了邵東,想到了邵東與露娜的相處,他不知道曾親自拿對方類比的自己,到底跟對方有何不同,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矛盾,也如此痛苦。
明明邵東雖然矛盾,可邵東應不至於如此痛苦的,不是麼。
密林小道間,風仍然在吹,帶著小河淡淡水汽的風,也仍然沁涼得浸潤人心,樹梢間灑落的搖曳光斑,依舊帶著淡淡的巨神星餘溫。
如是種種,星辰依然感受得無比明晰,或者說此刻心境中,他自覺自己仍然感受得無比明晰吧,他甚至仍能聽到,林間漫散的蟲鳴鳥叫,因為那種即視感,彷彿成了思維中的一種習慣,思維習慣著它們的存在,它們便如此自然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