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呂喦從昏迷中醒來時,他已置身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間乾淨整潔,擺設簡單的木屋。
此刻,木屋中除了呂喦之外再無別人,而他此刻正躺在木屋靠窗的一張矮床上。
呂喦有些吃力的睜眼那一刻,那由木屋靠床一側視窗透入,被豐盈大氣充分折射後,顯得分外明亮的光線進入他眼簾時,他在勉強抬手遮擋的同時,下意識又閉上了眼睛。
呂喦已經太久沒有被光線如此刺激了,那光線刺得他有些不適。
下一刻,當呂喦意識到自己竟已經能正常呼吸時,他一下從所臥床上坐了起來。
那一刻,在那相對而言十分強烈的光線中,呂喦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他卻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給人的感覺,好似他這輩子從未如此暢快的呼吸過一般,他有些貪婪的呼吸聲,在這安靜的小屋中顯得是如此的清晰。
意識到自己能夠呼吸的時刻,呂喦之所以如此作為,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呼吸過氧氣。
氧氣本身就是一種能讓人上癮,也能讓人安定的事物,所以人在或緊張,或驚恐的時刻,才會下意識去吸入大量氧氣,以讓自己平復下來。
當然了,呂喦此刻作為,卻並不是因為緊張或驚恐,他只是為了呼吸,因為他真的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呼吸了,他已經快要忘記這種感覺了。
長達將近一年半,卻失去所有時間參照的深空遠航,讓呂喦的時間感知早已完全紊亂,所以自我感知層面而言,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在深空中航行了千百年,這讓他在醒來的時刻,感覺自己的心是如此蒼老。
如果不在這一刻貪婪的吸入氧氣的話,呂喦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蒼老的心會忘記這種感覺,這種暢快呼吸的感覺。
當大量氧分子進入血液和大腦後,漸漸冷靜下來的呂喦,開始思考起一件事情來,那是一件他醒來那一刻就應該開始思考,卻因為對氧氣的渴望,而暫時忘卻了思考的事情——我在哪?
思考到這一點的時刻,無數的畫面開始在呂喦腦海中湧起,其中出現最多的,自然是那讓他因為時間感知的錯亂,所以恐懼到無以復加的漫天星海。
好似永遠沒有盡頭的航行中,那晃如無邊背景般遙遠,卻永遠可望而不可及的漫天星海,讓呂喦心中的恐懼和孤獨,都在錯亂時間感知下,被無限的放大著,所以他當然恐懼,恐懼著那漫天的星海。
將那令人恐懼的畫面和念頭,都一點點從腦海中剝離後,呂喦終於將畫面定格在了他昏迷前的最後時刻。
呂喦腦海中,那昏迷前最後的畫面裡,他不顧一切地飛向了陌生的另一個世界。
當呂喦極速穿過大氣層時,周遭環繞自己的紅色耀斑,讓他幾乎無法睜眼,那是他極速下墜的過程中,與大氣摩擦產生的高溫,燒燬了他身上所有遮攔之物時,所產生的可怕耀斑。
在那之後,呂喦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想到這裡時,呂喦再次將眼睛睜開,只一剎,他便適應了眼前光線,因為他到底是個修真者,一個強大無比的修真者,而方才的不適反應,不過是最下意識不過的生理反應。
睜開眼睛後,呂喦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呂喦之所以在這一刻注意到身上衣物,是因為那衣物形制特殊,特殊得沒有什麼設計感和藝術感,特殊得大概只能稱之為遮羞布?
在從前的世界中,呂喦便曾經以修真者的方式,遊歷了世界上大多數地方,東方也好,西方也罷,他從未曾聽說過,有哪個文明的裝束,會如此不講究藝術感。
呂喦當然也知道,他原來所在世界的某些原始部落,也有如此不講究的裝扮,但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此刻所在之地,明顯說不上原始。
呂喦之所以知道他所在之地說不上原始,是因為他看得出來,他此刻置身的木屋雖然佈置簡單,但卻十分的乾淨整潔,這不是原始文明會有的風貌。
當然了,注意到木屋基調和格局的同時,呂喦也注意到了木屋的建築樣式和風格,都是他以前未曾見過的模樣。
帶著好奇環視周遭環境時,呂喦也聽到了屋外傳來的陣陣風吟鳥唱。
眼前也好,其他感官也罷,這好似極度陌生,又好似極度熟悉的一切,讓呂喦驀然有一種錯覺,一種自己仍然存在原來那個世界的錯覺。
那心中早已混亂的時間感知,讓呂喦根本不知道自己航行了多久,看著眼前一切,再回想著此前所歷,他沒來由的有一種有了以上想法。
呂喦當然知道,在他昏迷前最後的記憶裡,他所見到的那另外一個世界,形同虛空中的一顆“眼球”,而那個世界的太陽,看起來也要比他原來所在世界的太陽要巨大,但卻並沒有那麼耀眼,他更知道自己目前置身之處,所穿衣物,和自己曾經認知多有偏差。
然而,面對這種種回憶和眼前所見,此刻的呂喦卻仍然保有那種想法,就是自己仍然置身在原來世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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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呂喦止不住思索著,是否是因為自己歷經千百年航行後,一番兜兜轉轉,其實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呢?而自己所見一切異象,其實都是千百年後,原來所在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莫名而起的想法,讓呂喦頓覺有些頭疼,因為這讓他更加想不明白眼前所見,甚至讓他更加想不明白自己此前所歷,是否只是一場夢境?
如是想著,呂喦低頭自嘲地笑了一下,因為某一剎那,他忽然肯定那絕不是夢境,他相信即使有再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所經歷鐺那一切,也是已然發生過的。
當然,雖然有太多想不明白的枝節,但呂喦也有很多能夠想得明白的事情,比如在孤獨和恐懼中,經歷了無盡的精神折磨後他仍然活著,真實無比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