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某一剎,差點又深陷幻象之中的安德魯,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這一念頭,他知道這樣的醒悟,是他能夠從幻象中脫身的開始,可如是想著,更讓他感到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什麼都沒發生。
對,什麼都沒發生,對於安德魯而言,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在心中意識到,眼前一切皆是幻覺的時刻,所謂幻覺中的場景卻沒有任何變化,更別說讓其消散。
那一刻,更大的恐懼感頓時湧上安德魯心頭,因為那一刻,他恍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已經分不清眼前的這片虛無,到底是不是幻覺了,因為那虛無太過真實,真實到他感覺自己已經真的被那虛無所吞噬。
目光止不住顫抖的恐懼中,安德魯將環視周遭的目光收回,下意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眼,讓他在止不住的深呼吸中,倒吸了一口那虛無黑暗中顯得分外冰冷的空氣。
因為那一刻,安德魯發現自己身上那套原本在戰鬥過後,已然斑駁不堪的盔甲,竟變得再次澄澈透亮,宛如全新。
那一刻,亮銀色的鎧甲,倒映著這周遭的無盡黑暗,讓其色調也變得幽暗無比,一時間,安德魯甚至分不清自己所穿盔甲,到底是亮銀色,還是已經變成了好似要吞噬一切,並和這虛無融為一體的黑。
與重新變得毫無斑駁痕跡的盔甲一般,另一件更讓安德魯驚駭到極點的事情是,那一刻,他已然感受不到背部傷口傳來的刺痛了,他因為驚懼而顫抖的心中,好像明確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就是那道傷口,已經連同其盔甲一道,在這幽暗虛無中被修復了?
就在安德魯因為眼前和身體的變化,而驚駭得無以復加的時刻,在他眼中,他無分黑白的盔甲上,忽然湧起了一股幽紫色的霧氣,那是一種他不止一次見到過的霧氣。
見到這股霧氣時,安德魯本就恐懼已極的內心中,一下變得恐懼更甚,因為在此之前,他每次見到這種霧氣,都該是出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才對,而那個男人,是他的先祖。
當這幽紫霧氣出現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安德魯內心的恐懼,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因為那一刻,他心中無法抑制的湧起了一個自己最害怕的念頭。
我真的……要變成他了?
那一刻,心中驚厥無比的安德魯,忽然在身前感覺到了什麼,恐懼的顫抖中抬起頭來時,他再次在前方的虛無中,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讓他恐懼的男人。
安德魯此刻看到的,是一個五官俊逸硬朗,眉宇間充滿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度,頭戴鐫刻銘文的精緻王冠,被後世稱之為亞瑟王的男人!
是的,在這虛無的黑暗中,安德魯見到了亞瑟王,見到了自己的祖先。
安德魯當然能夠確定,那人就是傳說中的亞瑟王,因為那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度也罷,英俊硬朗的高貴形貌也好,那個男人,都跟展覽室正中那副油畫上的亞瑟王如出一轍!
此刻,置身虛無黑暗之中,與安德魯遙相對望的亞瑟王身上,正穿著一件原本應該呈亮銀色,此刻卻因為反射著周遭黑暗,恍然顯得無分黑白的盔甲。
除此之外,亞瑟王身上還繚繞著淡淡的幽紫霧氣。
透過那幽紫的霧氣,安德魯再次在亞瑟王臉上,看到了那份他曾在展覽室的幻覺中見到過的,張狂到毫不掩飾的邪惡。
此刻的亞瑟王,正帶著那份張狂的邪惡,用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凝視著安德魯!
等一下!
某一剎那,黑暗虛無中的安德魯,恍然發出了一陣來自靈魂的顫抖,因為那一刻,他發現了一件可怕到無法接受的事情。
同樣的亮銀色鎧甲,同樣的幽紫色霧氣,雖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面容,但這一刻,安德魯無比顫抖的知覺到一件事情,不知從何時起,前方的那個男子……好像已經不是亞瑟王了?
那是……自己?
可怕思緒閃過腦海中時,心中的巨大恐懼,讓安德魯慌亂中想要抽出武器,以此給自己壯膽,但伸手處他卻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那柄騎士長劍,早已在方才的戰鬥中脫手,所以他此刻所能夠觸碰到的,只有湖中劍。
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恐懼壓迫下,安德魯信手間便想要把湖中劍從劍鞘中拔出,但他手掌即將觸碰到湖中劍的時刻,一股比恐懼還要更深的恐懼,讓他好似觸電一般又將手縮了回來。
是的,恐懼,比恐懼更深的恐懼,安德魯恐懼著亞瑟王,但同樣的,他也恐懼著湖中劍!
雙重的恐懼衝突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刻,安德魯再次將顫抖目光移向了亞瑟王。
那一刻,亞瑟王仍然用那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凝視著安德魯,和以往的異象中一樣,亞瑟王從未開口,此刻也是。
然而,此刻再次凝視亞瑟王的安德魯,卻好似從亞瑟王令自己恐懼的面容中,讀出了對方的想法,那一刻,他感覺對方明明沒有說話,卻又好似真的在跟自己說話。
亞瑟王的話形同咆哮,又如同引誘,引誘著安德魯走向某個漩渦。
殺了我!
拔出湖中劍殺了我!
拔出湖中劍殺了我!然後取代我!
拔出湖中劍殺了我!然後取代我!你將加冕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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