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子縮了一下,指節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她這輩子,都記得龍牧的這張臉。
龍輝花了大半輩子的心力,去養這麼個寶貝似的親孫子——他簡直如那老人的心頭血。
可他不應該在外省讀書嗎?!
為什麼時空異變之後他會在這裡?!
不——哪怕自己腦震蕩了,也不可能認錯人!
這就是龍牧——這就是龍牧。
她半舉著酒杯,竭力地控制著指節的力度,眼眶卻無法控制的氤氳出淚來。
所有的生理反應都是本能的,夾雜著無數的情緒——
恐懼、憤怒、壓抑、絕望……
命運作弄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原本以為一切付之東流,自暴自棄的活到現在死生隨緣,卻居然又看見了這龍牧。
龍牧還活著,而且就在她的不遠處。
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而那龍輝自然還躲在深宅之中,恐怕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
雲祈自嘲似的揚起笑容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腳步沉穩脊背筆直,可藏在袖中的手卻還在不住的顫抖。
所有的恨意與痛苦,再一次如惡之花在心中破土而出,刺的她疼到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
宋國。
“什麼?!”趙構拿著電話猛地站了起來:“他們金國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了揚州城?!臨國人沒有殺了他們嗎?!”
泗州太守恨不得對著電話下跪磕頭,連聲道:“官家,微臣這也不敢攔著啊,您又不是不知道——”
這宋國好不容易和金國簽了合約,哪裡敢造次逾矩!
金國為什麼和臨國牽上線了?
臨國不是有意和宋國結盟的嗎?!
趙構怒極而笑,對著電話冷聲道:“朕竟養了你這麼個窩囊的廢物!”
都是幫廢物!
還有臨國那個什麼狗屁元首,昨日還和他談笑晏晏,今天就跟金國人推杯換盞!
“陛下——那,那金國使臣回去的時候,泗州這邊攔不攔啊……”
這要是以前,那真的是沒膽子攔的,金國使臣都敢把皇帝當孫子罵,他們這些當小官的哪裡敢冒犯。
趙構直接寒著臉罵了句髒話,啪的就按斷了電話,恨不得直接把這玩意扔到地上踩成泥巴才好。
他面若冰霜的看著身側那一幫子噤若寒蟬的臣子,只按著那手機深吸一口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臨國金國,他都得罪不起。
“備駕,準備再去一趟揚州城。”
既然都想請神,那就別怪他半夜多添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