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回來的時候,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再飲酒作樂,也不再調戲自己府邸裡的男丁,就連時常掛在臉上的溫柔笑顏也扯了下來,彷彿那只是個工具。
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書。
頭發不再披散於肩,衣服也終於穿的一絲不茍,彷彿從前那個放浪形骸的女子是另一個人般。
她原本是完顏雍的棄子,被棄置的原因是難以掌控。
可只是去了一趟揚州,這女人變得冷漠而不茍言笑,甚至不再拿男人取樂子了。
得知她居然沒被臨國人帶走,而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以後,有些大臣又忍不住去踏足她的府邸,可那雲府的大門緊閉不開,根本不給任何機會。
東京甚至開始有人散播謠言,說是這豔名遠揚的郡夫人被毀了容貌,再也沒臉見人了。
完顏雍受夠了這種感覺。
每一次都是這樣,她想讓自己去見她,自己就跟那饑餓的魚一般一口咬到那鈎子上。
她到底想幹什麼?
完顏雍走進雲府的時候,所有僕從都訓練有素的敞開門,引導著他進入內室。
而內室的房舍裡點著十幾只蠟燭,即使是陰天也光線明亮,四處牆壁上都貼著手稿和算紙,彷彿一個複古風格的實驗室。
完顏雍愣了一下,在看到雲祈的時候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身上的氣質,完全變了。
從前這女人猶如荼蘼之花,如今眉眼冷冽無情無欲,連妝容都不再描畫,素面朝天的任由他過來。
可哪怕是不施粉黛,她依舊眉黛春山,眼眸明淨。
“雲祈。”完顏雍靠近牆壁,去看這滿牆的手書,裡面的字元他大多看不懂,想來是時國的文字。
“你在算什麼。”
“皇上來了。”雲祈隨手把圓珠筆架在耳後,揉著手腕喝了一盞茶。
完顏雍這才意識到,她帶回來了兩盒寫字的臨國紙筆——不需研墨鋪硯,更不會濺的袖子上都有墨跡。
難怪這字跡如此纖小!
“廢話就不多說了。”雲祈放下茶盞,雙眸注視著他道:“微臣去了趟揚州城,意外的見到一個——原本以為,已經徹底與微臣無關的人。”
她現在說話開始用敬語了?
這還是雲祈嗎?
“這個人,和你那個十幾年的計劃有關?”完顏雍皺眉看著她光滑的臉頰:“十幾年前你才多大?”
雲祈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平直道:“微臣想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
她咬字清晰,目光端的極穩,這語氣已經不是在盟誓一般的說出心願,而是如一個信徒在宣揚著信念。
雲祈是女人,語氣再冷硬也難以有入骨的殺氣。
可完顏雍憑直覺能夠感覺得到,她說的是真的。
她好像突然活過來了。
眼神有了聚焦,身子也不再如草芥般隨意踐踏。
為了——誰?
完顏雍原本是來找她談正事的,可此刻見天色尚早,竟也問起多的事情來:“憑你的本事,殺誰不都是相當輕松的事情嗎?”
“不,”雲祈抬起手掌,給他看自己纖細的指節:“臨國的槍械,可以小到這種地步。”
“微臣想要靠近他,恐怕刀還沒有亮出來,就已經死於非命了。”
她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