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一個對光明一無所知的人,滿足而平靜的呆在黑暗裡,根本沒有往外走的意願。
龍輝教授治學嚴謹,對公寓進出也管得非常到位。
趙青玉每次去龍家學習或者交報告的時候,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在裡面逗留,哪怕和龍牧多說幾句話,房間裡都會傳來管家或者老爺子本人的問詢。
可是……龍牧他又不是誰的工具,憑什麼被這樣圈養著啊。
趙青玉喜歡他家裡的白色三角鋼琴,喜歡他家的落地窗和綠茵茵的草坪,也喜歡他們家的巴洛克式裝修風格,和那金銀交錯的卷草紋牆紙。
可唯獨不喜歡龍牧成天被拴在裡面,根本沒有自己的自由。
“青玉?”柳恣探出頭來:“怎麼了?”
“哎,來了。”趙青玉起身道:“我有事想跟你講。”
從前家裡保姆沒事就喜歡看肥皂剧,趙青玉小的時候跟著看了不少。
那些大奶二奶撕來撕去的不說,最常見的一個情節就是某個大問題的端倪被發現以後,一直被發現的人想法子瞞著,試圖一個人解決,最後越鬧越大,根本不能收場。
趙青玉發自內心的信賴柳恣,就把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的全跟他說了。
“什麼?”柳恣皺起眉頭道:“你覺得,龍牧能有這樣的能力,是因為他從小就被當成科研機器在培養?”
老爺子這是為了什麼啊,通訊學也沒啥要這麼費勁的東西吧。
柳恣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是聽說過類似的傳聞。
龍牧一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時,就是xxx獎全國冠軍、xxxx論文的發表者這樣的身份。
那孩子乖巧聽話,是標準版的別人家的孩子。
但老爺子也沒有把他管得特別嚴吧……之前不還讓他跟著老錢去襄陽建訊號塔,歷練下能力嗎。
“你說,他會不會有……人格障礙啊。”趙青玉小聲道:“就,我感覺吧……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朋友。”
“柳叔,人格障礙會有什麼表現啊。”他的眼睛依舊帶著雛鳥般的濕潤和光芒,語氣有些急促:“龍牧遇到這些事情,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的,咱們能幫幫他嗎。”
“人格障礙,在不同的情況下,會有不同的表現。”
自殘、暴力、濫交、抑鬱等等……這不是他可以隨意猜測和窺探的。
在心理學上,所有的行為和性格可以往前回溯,由果找到當初的因。
柳恣看了趙青玉半天,突然開口道:“你覺得,這事應該管?”
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答案。
趙青玉卻不假思索道:“你不管,有你的損失。”
這話就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能說出來的了。
“龍牧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柳恣皺眉道:“龍老爺子年紀大了,很多事說不動他的。”
“但是,你要想龍牧對你和參政院而言,意味著什麼。”趙青玉看著他的眼睛道:“他不僅是你們的科研局局長,而且未來的工業複興和科技複興,都絕對需要他的參與。”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的人格障礙或者心理問題爆發,你覺得到時候有辦法解決嗎?”
柳恣眨了下眼睛,心想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啊,當說客找的角度都頗為狠準,有幾分他爹的風範了。
趙青玉家裡都是商人,自己也清楚在絕大時候,談感情談善良沒有用,在來的路上就一路在找點。
龍爺爺是市長,一般人都不敢觸碰他的威望,也只有比他職位高的人敢問他的家事。
“但這事不好插手。”柳恣太久沒有睡覺,打了個哈欠道:“我把他孫子拎出來做心理測試和治療,別人知道了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可龍家的那些事還不夠瘋狂嗎?
他們的親生孩子,從小到大都得到的是怎樣的對待,這還不夠瘋狂嗎?
趙青玉定了定神,緩緩道:“別的不用什麼,你就找個由頭,讓他能出來呆兩個小時,讓我能夠和他共處就行。”
“嗯,我知道了,有空我也會和龍牧聊聊的。”柳恣敲了敲他的腦袋道:“別太張揚,先觀察一段時間,懂吧?”
趙青玉聽著他的叮囑,開始不自覺地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