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事擠來擠去,就只剩下兩天休息時間。
辛棄疾原本以為自己對睡眠並不渴求,但真的放假了往天鵝絨軟枕上一靠,竟然也能睡個昏天黑地。
這一覺伴著秋雨連綿,似乎完全無法醒來。
再睜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到了淩晨五點。
天還沒有亮,但身邊似乎依偎著比貓還暖和的一隻暖爐。
他微微睜眼抱住那不知何時加班回來的柳恣,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柳恣並沒有醒,略有些蒼白的面板平滑如瓷,手感溫熱。
幼安垂了眸子看著他,半晌才俯身吻了吻他額前的碎發,起身去煮鮮魚粥。
說來有趣的是,幼安家的浴缸,最後還是拿來當魚缸了。
柳恣在樓上有雙人按摩浴缸,相比之下自家浴缸因為空間的原因,哪怕一個人坐進去都得曲著腿,自然就扔那當擺設了。
如今雖然政事漸穩,無論江銀還是揚州都逐漸平定安寧,商會裡某些不安分的人心思徹底放在了宋國那邊,臨國在鉚足了力氣往上爬。
辛棄疾偶爾知道他有空回來,就會提前買幾尾鮮魚放在那裡,煮些養胃的老薑鮮魚粥給他。
柳恣顯然是被饞醒的。
他一醒來,就聞見了熱乎乎的江米團子散發的糯米香氣,還有魚皮被微微煎焦才會有的奇妙味道。
頭發亂糟糟的元首在被子裡拱了兩圈,哼了長長的一聲鼻音。
“你難得休息兩天還起這麼早。”
“睡很久了。”辛棄疾正切著姜絲,聲音細碎又頗有規律。
柳恣抱著個枕頭又拱了一圈,懶洋洋地開口道:“你這出征在即,我也應該象徵性的挽留兩句,起碼說些‘別斷胳膊斷腿回來’之類的話吧。”
“怎麼會。”辛棄疾慢悠悠道:“我斷胳膊斷腿,醫院裡也接的上,不是嗎?”
他上次親眼看見,那江銀醫院竟然把工人的斷掌都全部接了回去——而且在數月之後,那手掌竟然還能拿握東西。
這種‘把斷掌縫起來繼續用’的事情要是由說書先生講出來,恐怕能掙不少的茶錢。
“最好別。”柳恣涼嗖嗖道:“你敢出事我就敢就始亂終棄。”
“嗯?”辛棄疾尾音微微上揚:“你在威脅我?”
柳恣氣呼呼地一個翻滾下了床,快步走了過去,湊過去吧唧了一口。
“不管。”
姜絲切完,又開始片魚。
白淨明潤的米粥在鍋裡被熬得咕嘟咕嘟冒泡,糧食的香氣聞起來樸實而又美好。
柳恣在浴室裡找到了之前留下的小皮筋,對著鏡子紮了一個小馬尾,踩著拖鞋叭叭地又湊過來:“我這樣好看嗎!”
辛棄疾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的頭發不知何時留長了不少。
柳恣的頭發原本就柔順而有光澤,無論短發還是半長都頗為好看。
他這鯔魚頭一梳,前端幾縷垂在額側,後腦勺上面是小馬尾,下面是接近肩側的長發,看起來倒和平日裡那個威嚴冷淡的元首是兩個人了。
痞裡痞氣,倒也很好看。
“怎麼想起來留長發了?”辛棄疾把那鮮魚片和蔥段一起鋪到碗底,拿起木勺來澆熱騰騰的粥湯。
在滾燙的米粥澆上去的一瞬間,薄如宣紙的半透明魚片瞬間被燙熟,連帶著把蔥香也帶了出來。
米香肉香混著蔥香一起洋溢在整個廚房裡,真是讓人越聞越餓。
“我一直覺得你的長發好好看。”柳恣幫他鋪設好碗碟筷子,便收拾餐桌邊小聲道:“但我恐怕沒辦法留這麼長。”
辛棄疾怔了一下,反問道:“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