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人,所以把人活活拆開?”
“聽說是死人的屍骨,”辛棄疾不確定道:“我們上生物課的時候,為了了解血液、神經等不同東西,也要殺兔子殺倉鼠,做各種實驗。”
朱熹愣了半天,喃喃開口道:“沒想到上學還要會殺兔子。”
“不是那種手起刀落的殺,是要注射空氣,”辛棄疾笑了起來:“開學以後你就知道了。”
他看到這朱先生的時候,有種奇異的親近感。
這大概是自己接觸的……第一個被古典文學薰陶著長大,卻和自己一樣最終選擇了現代科學的人。
當自己在和他交流這些有關臨國的新鮮事情時,也會有種終於找到同類的感覺。
陳舊保守的宋人是一類,新銳開放的臨人是一類。
而在這其中徘徊的第三類,又有多少人?
“話說回來,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朱熹一邊和他在標本室裡溜達,觀察那烏鴉的玻璃眼珠子,一邊興趣盎然道:“臨國人生病,是怎麼治的?”
在朱熹的觀察中,臨國人的衣食住行都處處非常講究,他雖然也很想融入其中,但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這典型的臨國人,吃飯不鋪張浪費,在餐廳裡吃多少取多少。
穿衣服基本上不用寬大飄逸的長袍,到了冬天反而穿的單薄而緊實,聽孔知遙說那個叫羽絨服,裹著特別暖和。
還有出行,都坐班車和無馬之車,街道上的驢騾牛馬都被限行,政府區根本不允許馬車通行。
一說到治病,辛棄疾的臉上也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來,他湊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我上次著了風寒發燒,被帶去醫院治療來著。”
朱熹一聽他要爆料,耳朵都豎起來了:“然後呢!”
“然後他們把我的手腕綁好,”辛棄疾捲起一邊的袖子,繪聲繪色的講道:“往手背的血管裡紮針輸液!”
輸了兩天的液,病就徹底好了,連吃藥都不用煎那些草葉山果,實在是再神奇不過!
幼安原本就是少年心性,遇到好些奇異的事情都想與人訴說,可一直沒有合適的朋友——臨國的朋友們顯然都對這些事見怪不怪,說多了反而露拙。
如今雖然是剛遇到這朱先生,卻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他們的針裡居然能夠穿孔?”朱熹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如此神奇!”
朱熹自己也是學了數理化考進來的,知道他們是把藥液直接注入血管裡,讓人能夠更快的吸收。
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在造針的工藝上都要頗為精巧——長針竟然能做出中空構造來,何等神奇!
他們索性找了個地方一起坐下,開始聊彼此的經歷。
朱熹雖然年歲比他長了許多,但如今受了太多孔知遙的薰陶,身上陳腐的東西都褪的頗快,言行談吐都是個新派的揚州人。
他講了自己如何為了天龍來到揚州,如何在實習篩選中落選,又是如何去自學、上夜班。
辛棄疾聽著他所講述的這些故事,心裡亦是感慨良多——畢竟兩人的不同軌跡前後一對比,確實相似與不同的地方都實在太多。
原來,自己曾經被命運如此優待過。
“不瞞你說,”朱熹壓低聲音道:“我考入江銀,就是為了學透這些東西,然後像我朋友一樣,考cat進參政院,也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辛棄疾眨了眨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