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讀書與不讀書,確實差距還是挺大的。
皇帝大概是有意檢視他的成長狀況,直接吩咐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找他幫忙解決,下至禦馬生病,上至何處又有洪澇之患,全都一樁樁的問他對策。
辛棄疾本身沒有親近這皇帝的感覺,他早就因為之前的種種對待而感覺略有不安,做事的時候都不敢貿然的把一顆真心捧出來。
而經過他的觀察,這一樁樁的事情,果真也只是問問他而已。
哪怕他建議改善飼料的配比,或者改善宮裡人員分配的小問題,那些人都笑容滿面的把話語一一記下,然後不做任何改變。
趙構在提防他,也在試探他。
青年坐在房中長長的嘆了口氣,只覺得無可奈何。
陸遊那邊在忙官署裡的事情,隔了好些日子才來看他一回:“你有寒暑假期的事情,皇上聽說了。”
幼安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文思院雖然一直有老師教著,但大部分人都跟不開竅的木頭似的,聽說起碼要學個五六年才能去考江銀的中學。
皇帝聽到這訊息氣的摔了三四隻茶盞,把上下的人都罵了一通。
他們科舉所選拔出來的人,怎麼這點破事都做不好——憑什麼那一個辛棄疾就可以考進去,其他人就學不通搞不懂了?!
“因為暑假有兩個月,皇上準備安排你一個專門的官職,具體還沒有定下來。”
陸遊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露出為難的神情:“我不一定能庇護的了你,總之……一定要萬事小心。”
這宮裡派系複雜,各個都露著溫恭有禮的笑容,背地裡如何抱團排擠又是一回事。
從前他替這幼安擋了好些個口舌上的紛擾,那是因為幼安還在他能護著的文思院裡。
往後到了七八月份,他如果被皇上調職去了別的衙門裡,能不能全身而退……可真不好說了。
揚州城。
孔知遙吃著鱔絲面,瞥了眼快把面吃到鼻孔裡的朱熹:“你就不怕嗆著啊。”
“啊?”朱熹愣了下,放下書道:“我都習慣了。”
“不就是考個江銀中學,慌什麼慌,”孔知遙喝著湯含糊道:“你看看我,說考cat就考cat,我給你開小灶補習功課,你還怕個卵子。”
朱熹嘿嘿一笑,晃著書道:“這話不假,但是吧,自己多上幾分心,真的進考場了也會安心一些。”
“是麼?”孔知遙慢悠悠道:“今兒可不是約著補課的時候,找我什麼事啊?”
“你要不先吃?”朱熹搓了搓手道:“我就是有些事想找你聊聊。”
朱熹打算考江銀中學,確實是下了狠功夫的。
白天在書店看著,晚上要去上成人夜班,還特意找什麼部門申請了助學貸款,好在沒有任何利息。
成人夜班一週四次,週五還要找孔知遙答疑補課。
就憑朱熹做學問的韌性和鑽研精神,他確實是班裡所有人之中成績最好的那一個。
他本身不受臨安的管制,自然文理科的基礎知識都會學習,越是這樣,他越想了解最深層次的答案。
在江銀給予的課本和知識體系裡,知識是有階梯性的,懂得識字才能學文理,懂得算術才能學數理。
但在往更深次的地方,更高的地方去走,終極是什麼呢?
所謂物理,就是去了解物質存在的規律,去明白其中的定理和公式。
那終點的答案,是什麼呢?
“終點?”孔知遙隱約感受到了這個大兄弟的哲學屬性——從他認識這大兄弟的一開始,這種屬性就非常明顯了。
朱熹這個人,在孔知遙的認知裡,其實對參政或者致富之類的事情興趣並不大。
他這人就是喜歡做學問,去認知和學習所謂的‘真理’。
孔知遙自己本身是個散漫性子,並不是很尊重所謂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