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溫熱的血喝了下去,風拓本來蒼白的臉色迅速好了起來,有了正常的血色。
景落見此鬆了口氣,倚在床柱子上的身體更往下劃了劃。
風淵眉頭皺緊,如今這人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殺不得了。
“十幾年前,拓兒的那場重病……”風淵覺得有什麼更深的隱情在其中。
“沒錯,根本沒有外界傳說的千金方,只是我的心頭血而已。”景落雖回答著皇帝的問題,可眼神卻一分不錯地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人,心口有些痛,卻又覺得值得。
怪不得,風卓會認了一個無憑無借的人做義子,原來還有這層原由,虧得當時他還大費周章找人去仔細查探景落的底細,風淵眯著眼睛想到。
“可是你怎麼知道你的心頭血可以救回拓兒的性命?”
“是一個雲遊四海的和尚告訴我的。當時我正顛沛流離,他就問我想不想以後日子能吃飽穿暖,我自然是想的,然後他就讓我去了穆王府。”景落說的緩慢,竟然還有些溫柔。
“皇上,”景落撐起身子跪到地上,朝著風淵一拜,“還請皇上三思,我不想……阿拓經此痛苦,皇上經天緯地,定然有其他法子的。”
“可是朕不這麼認為,你可知穆王爺在朝中何等地位?你又可知這地位不是依仗著朕給的榮寵,而是靠手中夏朝半數之上的兵權!”
風淵盯著這個人一時間心情複雜,風淵也不願拓兒失去至親,可是真的有和平解決的方式嗎?先帝有那麼多兒子,在位不久但兒子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卻從沒停息過,風淵為嫡長子,可以說是所有人的敵人,吃飯喝水穿衣有毒,行路遇刺,都已經習以為常,風淵早就認為人心從來都是險惡的,更何況頗得先帝聖心的穆王爺,即便他是拓兒生父,可是拓兒是他看顧長大的!
每每午夜夢回,都有穆王爺舉兵逼宮的情節,讓這個年輕而多疑的帝王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皇上,您只見義父坐享其成,卻不知道義父為大夏疆土嘔心瀝血嗎?我多次聽見義父同義母說累,義母卻說這是義父的責任,好一頓訓斥義父,說他整天就知道吃喝享樂。皇上難道就將義父義母一片苦心看作獨攬大權嗎?”景落跪在地上脊樑挺直。
風淵沉吟,心中萬分糾結,不得不說景落的這番話觸動了皇上那顆冰冷的心,要除的穆王府心思動搖了幾下,可是……
“拓兒怎得還不醒?”風淵轉了話題,這顆定心丸沒給景落。
景落叩頭,“還請皇上三思,問過義父的想法,義父不會做僭越之事。”
“起來。”風淵揮揮手,坐在床邊上默默地想,不,為了拓兒能留在他身邊,景落必死,穆王府……
景落站起來,心中還是覺得不妥,奈何失血過多,腦中一陣陣發暈,根本不能細想事情,否則便痛的厲害,這件事皇上謀劃已久,甚至已經到了“不得不發”的境地了,但是想要回轉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彌補犯下的過錯……。
而皇上也沒說讓守在外面的太醫進來給景落看看,根本就是打算置之不理,讓他自生自滅了。
兩人守了大半夜,可風拓就是不醒,太醫被叫進來診了好幾次脈,都說無礙,風淵只好帶著擔憂去處理些摺子,即便不用上朝了,該閱的摺子還是要閱的。
天大亮了,景落卻連眼都沒合過,“嗯……”床上的人發出了聲音,像是要醒來,景落不知該區該留,想了想,還是要出去叫了宮人進來伺候,踉蹌地起身,還沒邁開步就被牽住了衣角。
“阿落……”地府半日遊剛醒的風拓覺得見到熟人真好。
“醒了,我出去叫人進來伺候。”一反之前的無微不至,景落揹著身,盡量冷靜的開口。
“阿落,你能不能別走?”風拓覺得肯定是那什麼香的毒性沒去完全,不然為什麼看著阿落的背影胸口悶悶的呢?
緊繃了一夜神經的景落此刻又累又乏,渾身無力,覺得自己真是太虛弱了甚至掙脫不開那人兩根手指。
見景落不說話,也不動作,風拓心中更懷疑自己沒治好,倒是把昨天的事兒忘得幹淨徹底。
“阿落,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