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多你沒辦法想到的,不要以為自己太聰明瞭。”
“那封信是你寫的。”
雷古勒斯沒有說話,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們僵持了一會兒,伊迪絲的手痠了,她垂下了手,雷古勒斯卻又把魔杖舉了起來,那一刻他和他的兄弟看起來一模一樣。“召喚守護神。”他說,眼神一點也不堅定。
“我不能,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能,西裡斯也知道。”說出這話來讓她的傷口更疼,她本還想說點什麼,最後把話嚥了回去。雷古勒斯聽見早已與他分道揚鑣的長兄怔了一下,伊迪絲覺得他們真是十分相像,弟弟就像哥哥脆弱的一面,如同荊棘刺穿靈魂,露出的兩個截面,雷古勒斯在嘗試擺脫著什麼,他的魔杖抵在伊迪絲脖子上,力量在杖芯裡湧動。突然之間,他背後出現了一個人叫他把魔杖放下,不,是好幾個人。
“假使你再不停下,阿茲卡班等著您,先生。”鮑勃·奧格登說。
雷古勒斯的魔杖偏了一下,伊迪絲屏住呼吸,眉骨突突地疼,他的兜帽戴了回去,然後“啪”地一聲,他幻影移形了,奧格登臃腫的身體使他無法及時追上去,老隊長停在伊迪絲面前,臉頰漲紅,透露著不滿。“你剛才是在幹嘛?萊桑德?”
“沒幹嘛。”伊迪絲板起臉,“叛徒就出在這裡。”她用魔杖召喚過來斯梅綏克沉睡的軀體,掀開他袖子,露出那塊黑色的標記,後面的兩三個人有些躁動。
“好吧,起碼不是一事無成。”奧格登嘆了口氣,“我們把他帶去審訊室,萊桑德,剛才那個人呢?你認得那是誰嗎?”
“不認得。那是個孩子。”
“孩子!梅林啊!他們現在要逼我們排查起霍格沃茨了嗎?”
伊迪絲走到鳳凰社的多卡斯·梅多斯的旁邊,面板黝黑的女巫摟了一下她的胳膊,攙扶過她。“回去霍格沃茨,我倒覺得不錯,斯萊特林會成為我們排查的重點物件,順便帶你去看看,托斯卡納不錯吧?”
“還行吧。”伊迪絲勉強地笑了一下,遠處有一輪冰冰涼涼的月亮,端坐在枝椏上。
從黑斯廷斯回到她和阿賽亞的安全屋裡,她把爸爸媽媽留下來的對戒串成項鏈,送給莉莉做她的結婚禮物。
“我不知道這樣做合不合適,但留著這個實在沒有什麼用,它們還是很漂亮的,爸爸花了好多的錢的,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把它們賣掉。”她陪莉莉在雙排絲柏樹大道上散步,男孩們留在房子裡搗鼓壁爐、泳池、老房子裡的一切陳設和紅酒。
“這有些貴重了,親愛的。”莉莉的手指摩擦銀色戒指圈上的光澤。“這大概比詹姆送我的還要——”
“我後悔了,我想你還是別戴上去,我想這裡面有詛咒。”伊迪絲調侃道。
“不會的。”莉莉說,“你可以把這留給你和西裡斯。”
“我不這樣認為,我想我們用不到。”
“你總說你不會有那樣的生活,可這是誰定義的?憑什麼你就不會有呢?你必須相信你們。我一直都覺得到了這個世界上一切都很神奇。”
“是這樣嗎?”
“就像我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寫出一本很出彩的故事,可我以前卻不這樣想,總是在抱怨佩妮和西弗的那些事,在詹姆之後,或許還有你們,我才知道哪裡都是有愛我的人的。”
“你很幸運,我也很幸運,或許吧。”她們說的話被悶熱的空氣鎖在錫耶納的茫茫田園丘陵上,兩個女孩沿著兩排柏樹大道走去全是石頭瓦房的小鎮取車——詹姆租的菲亞特500,即使車窗拉開,空氣還是熱得讓人窒息,車裡噪音則大得像是拖拉機,莉莉唱了一些歌嘗試給駕駛汽車的伊迪絲股勁,等她們回到臨時居所,她們身上肩帶纖細繁瑣的夏裙都濕透了。房子表面砌著石塊,窗戶帶有藍漆百葉窗,雲是綠的,星星讓她想起砂糖。她們從房子後門走進廚房,裡面光線昏暗,放著音樂,有幾秒她覺得這是她家,我在這裡長大,伊迪絲想,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我。
西裡斯坐在櫥櫃上喝啤酒,穿著白襯衣,領子敞著,她注意到他臉紅紅的,房間裡也很熱。“嗨。”他說,從櫃子上跳下來親她頭發,伊迪絲的臉迅速變得比他的還紅。
“好,真好。”莉莉尷尬地說了一句,她把他們丟在廚房裡,去客廳找詹姆。
伊迪絲把背靠上冰箱,拿手輕輕在臉旁扇風,西裡斯舉起啤酒瓶,拿它碰她的臉頰。玻璃冰涼濕潤到極點,就像刀割,她下意識地猛抽口氣。
“爽嗎?”他問。
“不可思議,放在這裡怎麼樣?”她把裙子一邊的肩帶放下來,他把瓶子抵在她鎖骨上,一滴凝結的冰涼水珠滾過她的肌膚,伊迪絲打了個寒顫,“太爽了。”
西裡斯什麼也沒說,低下頭輕輕地咬了下她耳朵,酒精的氣息噴在她脖子上,把瓶子換到另一隻手上,拿瓶子靠上她大腿背面。但他們沒能馬上繼續下去,詹姆在戶外鋪好了桌子,和莉莉喊他們出去吃晚飯。紫色的天空非常漂亮,西裡斯和詹姆做的肉醬千層面則難吃到令人難以忍受,伊迪絲只能去喝紅酒,莉莉卻好像十分享受她的新婚丈夫及其最好的朋友的傑作,小口小口的涼風觸碰到伊迪絲手臂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鎖骨,和西裡斯的眼神碰撞上,他們的腿在桌布底下蹭對方,然後他近乎是暗示性地說想去睡一會兒,詹姆用力過猛地收起嘴角,揮了揮手和莉莉一起催他快去,伊迪絲跟著他進屋子裡了,沒有拖延。
“我還沒有吃檸檬撻。”她把房門關上的時候說,“你真的不覺得我們毀了詹姆和莉莉的蜜月旅行嗎?”
“是他們自己要帶我們來的,現在詹姆恨不得我們離他們遠點。”他說。“你把門開啟,聽聽他們和我們有什麼區別。”
“我猜,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們是合法夫妻,我們不是。”
“這是我們的選擇。”
“它會改變嗎?”
“說不準的事。”他說。“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看。”
“是什麼?”伊迪絲坐到床上。西裡斯從他的箱子裡拿出那個東西——伊迪絲在電視的廣告上看到過,那是一臺行動式磁帶錄影機。
“很酷,是1967年的那一款嗎?”
“是的,一臺黑白攝像機,和一個磁帶錄影機,索尼推出的世界上第一臺供大眾使用的行動式磁帶錄影機。”
“你從哪裡弄來的?”伊迪絲開始擺弄起那些對她來說還比較陌生的機器。西裡斯接了過去,“小心點,好吧,我用了一點非正規的小手段,可以把畫面變成是彩色的,但是,該花的錢我都花了,你看。”他讓她看取景框裡面,那是她早上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旁,邊吃水果撻邊看書,一部很雅緻的藝術電影,她看起來就像簡·鉑金。
“你敢想象嗎?我困到根本沒發現你那時候在錄影,你看看,就算我剛起床,你也把我拍得這麼漂亮,這該誇獎誰呢?嗯?西裡?你想讓我去做電影明星嗎?雖然我覺得你更適合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