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她把水壓調到最高,水流經她身上的時候,伊迪絲覺得血液也才開始正常流動,天光暗淡下去之後他們的臨時球賽就結束了,詹姆說他有些餓了,還要幫西裡斯去醫療翼拿藥,格蘭芬多的瑪琳·麥金農問他怎麼了,詹姆回答說他感冒了,伊迪絲問他什麼時候感冒的,詹姆說好像就前兩天,伊迪絲鬆了一口氣,那這樣她大機率就不會被傳染了。
洗完澡之後她照常往身上抹完香膏、梳完頭,才從塔樓下去禮堂吃晚飯,這個時候禮堂裡的人已經不太多了,她帶上了袍子,最近天氣也涼了,難怪神氣得要死的西裡斯會感冒呢,他每天穿襯衫都不扣前兩顆釦子,也不穿在秋冬保暖效果很好的校袍。黛芬會坐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炫耀說她有多瞭解西裡斯的體質,現在黛芬在和安東尼奧約會,佩蒂爾兄妹走後,他們剩下的四個人便也不再說話了,傑斯表示十分受不了黛芬·蘭伯特矯揉造作的腔調,她以為伊迪絲喜歡西裡斯但是一直得不到,伊迪絲好想對著她嚷嚷西裡斯還親過自己,不行,她答應過西裡斯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的,實際上,那確實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在槲寄生下接過吻,擁有了好運氣,那就足夠了,她不想在公共休息室或者禮堂或者圖書館或者自修室的任意一個地方聽見別人重複描述自己的錯誤,一切只發生在他們之間,不能再有第二遍了,包括以前那些尷尬或者令人生厭的時刻。任由事情發生,裝作什麼對她來說都無所謂,那是她早就習慣的了。
伊迪絲吃了幾口法式雜魚湯,她真的喜歡法國菜,好吃到她可以沒有空閑去想其他的事情,等她吃完了她卻又想到了瑪杜麗,她現在在巴黎也會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嗎,她突然有點想哭了,但是又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她想哭,於是她把牛奶凍、小羊排和南瓜汁塞進盤子裡,準備端回寢室一個人獨享,可她走上三樓的時候,已經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完了,撐得想吐,靠在一根柱子上休息。
“你需要幫忙嗎?”西裡斯假裝無意經過,灰眼睛看著她,那帥呆了。
“不需要,謝謝。”她把盤子藏到自己背後,這是那天之後他們第一次說話。
“我能和你談談嗎?”
“談什麼?”
西裡斯看上去很想笑,但是他憋住了,“這邊。”他叫她過去,跟著她,甚至沒有碰她,她就很聽話地跟過去了,伊迪絲很清楚自己沒有中咒,但她就是跟過去了,始終和他保持五步左右的距離,除此之外,他們腳尖之間連成的直線不能跟牆面與地面的那條交線平行,這個念頭讓她想起在麻瓜小學學的數學,幾何,她最喜歡幾何了,年級裡總是她學數學學得最棒,還代表郡裡去參加過比賽,所以不管她惹什麼麻煩,她的數學老師都原諒她,她想到這個聖誕節假期該幹嘛了,她可以學點線性變換或者解析幾何學什麼的。
她撞到了一個盔甲,盔甲裡面的騎士魂靈立馬開始叫嚷起來,伊迪絲揉著自己的額頭,把盤子藏在那具盔甲的後面,“什麼騎士嘛,一點騎士精神都沒有。”那家夥自己拾掇著自己散架的盔套,西裡斯聞聲轉了回來,他幫倒黴的騎士先生撿起了頭,“那你該怎麼定義騎士精神呢?”他問她。
“我怎麼知道?那明明是你們格蘭芬多的事情。”她冷冷地對他說。
“你剛才邊走邊想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不關你事。”伊迪絲捂著自己額角上的腫包。在想數學啊,三角函式、歐幾裡得向量、統計學……世界上最完美的東西,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西裡斯嘲笑她了幾句,然後帶她去了一間空教室,他把門反鎖上了,伊迪絲覺得很危險,在他走過來之前她就退後了好幾步,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和我說話。”他遠遠地就站在門口。
“不好意思,但是我們好像一般不說話的吧。”
“可是你和我——”
“親過嘴?是啊,我記得。那怎麼了?不是說好不告訴別人了嗎?你想把我當什麼?朋友嗎?情人嗎?”
“有人跟你說過嗎?你的口頭禪是‘那怎麼了?’。”
“那怎麼——”伊迪絲懊惱地閉上嘴巴和眼睛,手指按上眉心,西裡斯開始笑,用手蓋著他自己的臉,笑得停不下來,伊迪絲某一刻也忍不住笑了,於是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西裡斯漸漸地不笑了,他走過來拿下她的手,湊上來想親她,伊迪絲往後撤了一大步,“不要這樣。”她搖著頭蹙眉對他說。
“好吧。”他的頭垂下去,也自動地往後退了一步,“對不起。”他坐到旁邊的一張課桌上,似乎讓出了一條直通門口的道路給她,他沒有要挽留她的意思,也沒有要趕她走的意思。
“那個。”她習慣性地右手抱住左手手肘,“你其實挺好的,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感冒了,你會傳染我的,還有隻是我們兩個——”
“我沒感冒,沒關系,我能理解。”
“謝謝你。”
“你還不走嗎?馬上宵禁了。”
“哪有那麼快?”伊迪絲把手放進校袍口袋裡,“你想我走嗎?”
西裡斯抬頭看著她,伊迪絲控制住自己不要去讀他的想法,然後他說:“我能摸一下你嗎?”
“你想摸哪裡?”
“哪裡都行嗎?”
伊迪絲呆站在那裡,感覺自己似乎默許了他,她對自己說,如果他膽敢碰她胸部或者下面那她就有理由一腳踹向他的命根子。西裡斯站了起來,比她高差不多一個頭,伊迪絲盯著他的第二顆釦子,他今天竟然扣上了,然後他把雙手舉起來,伊迪絲屏住呼吸,他的手放在了她臉頰上,有些燙的溫度傳到她面板表面,西裡斯慢慢把她的臉頰抬起來,伊迪絲在他們對視之前閉上眼睛,他用大拇指揩她顴骨的位置,好像除了爸爸媽媽也沒人這樣摸她。
“好了,可以了。”她受不了,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雙手掰下來,“別告訴任何人。”她繞過他走出那間空教室,外面特別黑,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嚇得出冷汗,但她已經沒辦法回去叫西裡斯送她了。
週二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就換教授了,這個職位向來都很危險——總是在頻繁換人,傑斯說是中了詛咒,新來的奧康納教授很明顯是魔法部來的人,特殊時期,政治或者說更重要的——保護都是一個學校裡不可避免的東西,不管是從奧康納一絲不茍的戧駁領雙排扣西裝來看,還是從她剛好能別到耳後去的頭發來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職業女性。她已經教了他們不可饒恕咒,現在甚至在學守護神。 “守護神咒的目的在於産生一個銀白色的表現為動物形式的守護神,直到咒語成功施展守護神才會展現出它準確的形狀。它是一種體現內心的象徵,是一種很高深的魔法。”奧康納的食指和拇指就那樣輕松地拎著魔杖,她的臉很方毅,下巴的位置還有道疤痕,“它不僅可以召喚出自己的守護神來驅趕攝魂怪,還可以用來聯絡,通常只有正義的巫師才能使用,內心邪惡的黑巫師如果試圖使用不僅無法召喚守護神,反而會導致魔杖回火,魔杖會召喚出蛆蟲吞噬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