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娃死了
手裡的紫玫瑰格外美麗,香氣卻寡淡至極。眼下,瑪格麗特心中惴惴的,又後悔起剛才莽撞的舉動。
納西莎靜默地走在一邊。她們從栽種冷香玫瑰的花棚離開後,就沿著原路返回去。
瑪格麗特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時,一個女士的出現解救了她。那是一個身量矮小,有一頭深黑卷發的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一雙眼睛透著精明的光。
她禮貌地問候了馬爾福夫人,又朝瑪格麗特點了下頭。
納西莎冷淡地說:“羅蘭達,你好。”
羅蘭達·帕金森的探訪似乎帶著某種目的,她先是和納西莎寒暄了幾句,不時察看著她的臉色,最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馬爾福夫人,你也知道我最近的經濟情況。能借我一些金加隆嗎?我保證盡快還給你。”
納西莎用生硬的口氣說:“絕對不可能。你每次都這麼說,但我借給你的錢你從來就沒還過。”
羅蘭達道:“我保證這次絕對會還。”說著,還拉出梅林來賭誓。
納西莎道:“如果你的保證可信,梅林也能活過來了。”
納西莎不再理會羅蘭達,離開了。瑪格麗特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納西莎走了。她們回到客廳,納西莎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瑪格麗特落寞地回了房間。她伏在床上,腦海中混亂般閃過關於納西莎、斯內普、克勞奇、黑魔王等人的畫面,她的腦袋簡直快要爆炸了。
瑪格麗特把臉埋在被單裡,努力摒除那些雜亂的記憶。過了一會,她稍微平靜了過來,斯內普不久前說過的話又沉重地回蕩在腦中。
在這之前,她自大地認為她的記憶衰退是人為的,黑魔王或馬爾福都有很大的嫌疑,誰曾想,只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多麼荒誕!
瑪格麗特覺得異常挫敗,悶在她心裡的怒火也悄然熄滅,徒然留下一攤灰燼。
然而,一個出乎意料的宣告,再次改變了她的心態。
那是極其平常的一天,瑪格麗特徹底放下了豎琴,因此她變得無所事事,便只能煩悶地靠在床欄杆上發呆。
有人在敲門。她開啟門後,索菲婭走進房間,臉上還掛著凝重的表情。
索菲婭一語不發,在坐了一會後,才用低沉的聲調說道:“瑪格麗特,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雖然此時索菲婭肅穆的神情讓她心憂,但她看起來還是很鎮定。
“你得答應我,不可以太過傷心。”
“你說吧。”
索菲婭看著她的眼睛,道:“艾娃死了。”
瑪格麗特的腦子在一瞬間停止了活動。少頃後,她冷靜地問道:“你聽誰說的?”
索菲婭道:“韋蘭德先生說的。他來我這裡,喝了酒,我隨口問他艾娃的近況。他生氣地說艾娃死了,被他殺死的。”
“他親口說出來的?”
“沒錯。”
索菲婭關注她的神情變化,可是自從聽到這個訊息,瑪格麗特就一直面無表情,她不由地有些擔心,“瑪格麗特,你還好嗎?”
“很好。”瑪格麗特微微露出一點笑容,道:“不過,我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索菲婭點點頭,站起身,安慰了她兩句,就走了。
瑪格麗特關上門後,張大了嘴巴,像一條竭死的魚,無力地喘息著。無盡的悲傷湧來,她感覺周身泛冷。一段時間後,她的身體又熱了起來,無能的怒火再次在她心頭燎起。
艾娃死了,她沒有懷孕,她是死了。韋蘭德殺死了她。羅道夫斯欺騙了自己。瑪格麗特愈感悲憤。
艾娃流血的屍體、索菲婭打掉的孩子、無法再彈奏的豎琴、骯髒的嘔吐物、傷痕累累的身體等畫面沖進她的腦際,在裡面翻騰、咆哮。她另一邊又想象著所有食死徒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們的犧牲。
她在心中指斥上天的不公,明明她失掉了可失去的一切,她在沉默地忍受,她仍然在遭受著不幸,而那些該死的人不僅好好的活著,還獲得了更多。
於是,她這堆慘淡的灰燼,卻從上天的冷待與他人的鄙夷中獲得維持憤怒的火源,最終如火山般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