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策對他微點頭,眼神卻盯著雲浸沒動。江仰青看了會,輕手輕腳地離開,病房裡宋浮遙和於持也很快相繼地離開,只餘下連策一人。
“阿浸,我真的很害怕,哪怕都說你會沒事的,我也不敢賭。你多厲害啊,隻身涉險,是真的不在乎自己還是真的不在乎我啊?阿浸阿浸……”
連策執起她沒輸液的另一隻手,臉部眷戀地在她手中蹭,兩人的紅瑪瑙手串碰觸著,發出動聽的聲音,連策吻上她的手指,喃喃道:“不在乎我也沒什麼,我只求你多在乎在乎自己,好嗎?”
連策雙眼通紅,長時間的思維緊繃和疲倦感讓他腦子不甚清晰,但關於雲浸的那部分情感卻如新刻刺青,清晰明悟。他閉了閉眼,虔誠地吻上她的指尖:“我的阿浸,我愛你……”
真的好痛……
雲浸感覺她的意識要不受控地癟下去了,她重新狠狠地咬上自己的唇,已經麻木的頭腦再次被疼痛占上風,這種近乎自虐式的掙紮不知持續了多久。
等她有了片刻清醒後,聽到一聲又一聲猶帶顫抖的嗓音,很沉,很啞,聽著讓她心髒一痛。
好熟悉的聲音。
是誰呢?
她始終覺得她要等一個人來,等一個人來,不能先睡著。
她等的人還沒來。
剎那間,她似乎回到了五歲那年的寒冬雪地,眼前的小少年抱著那隻沒有體溫的貓,對她笑著,她想伸手觸碰眼前人,卻沒有餘力抬起手。
一眨眼她置身於那年夏天的地鐵站口,少年只留下黑色的背影,幾只螢火蟲從那邊的荒地飛過來,她伸手,知道這是她此後幸運的前兆。
心髒悶悶的,封印著驅散不開的疼痛,雲浸踩過無邊際的黑暗,看到盡頭驀然出現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
她走近,這次真的能看到他清晰的臉,如玉俊顏,雙眸漆黑晦暗,寡淡的神情很快染上熟悉的笑意,他抬起戴著紅瑪瑙的左手,對她說:“歡迎回家,我的阿浸。”
引魂燈芯,名為連策。
雲浸的眼珠子滾動了下,連策注意到,呼吸頓滯,顫動的黑睫緩慢掀開,純澈清透的眸子猶帶著空茫,神情易碎,連策沒忍住握緊了她的手,雲浸眨巴了下眼睛,抬眸看向身邊人。
雲浸冷汗涔涔,眼眸失焦。
男人盯著她,溫潤又悲痛地笑著。
“連策……”許久不說話,一下子難發聲,雲浸只動了動唇,但沒關系,連策是她的私人唇語翻譯家,看到她蒼白的唇一張一合,眼眶忍住翻湧的濕熱,卻抵擋不住心底造反的愛意,連策俯身抱住雲浸。
既怕抱緊了她會疼,又不滿足於抱太鬆。
人真是個矛盾的生物呢,矛盾地成全自己的私心。
他慶幸她沒事。
抱了會他移開身子,雙手撐在雲浸身體的兩側,臉部對著雲浸的臉部,雲浸忍住心底的潮意,目光一寸寸地在連策臉上流連,像看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看到最後,視線落到他唇上,眸光多了些隱晦的情意。
連策再忍不住,俯身吻上她蒼白的唇,不做紳士君子,直佔掌控的君位,這是一個極其霸道的吻。
他強硬破開她的牙關細細舔她柔軟的唇舌,粗暴卻純情地將自己的氣息鎖進她唇齒間,像是覬覦已久的標記。
雲浸的視線變得模糊,還有點酸澀,她伸出一隻還能動彈的左手撫上男人的後頸,縱容而心甘情願地加深這個吻。
意識略有昏沉視線不清,雲浸害怕陷入遊艇上的那種感覺中,但身上人的氣息已是在她心間生了根,唇間相觸讓她還算清醒的一部分思緒知道,跟她接吻的人是她的男朋友連策。
不是陷入了無休止的黑暗與冰冷中,她也很喜歡這種親密的接觸。
她難耐地將左手往上移插.入男人的頭發,牙齒不小心咬了男人的唇,細微的血腥味喚醒了兩人的沉溺。
連策喘著氣退出來。
雲浸胸膛起伏,平複片刻,問:“連策,你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