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浸能感受到江菀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臉上,或者說是盯著自己的眼睛。
這種行為放在其他人,那些正常人的身上,她或許會有很大可能覺得對方是在禮貌地聽她講話,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雲浸沒有朝江菀看去,她仍是溫和地看著眼前的小莜,說:“您剛才也說了,敲擊聲很響。很響的敲擊聲,我大概很難會聽不到,即便我戴著耳機。
所以,我一開始並不覺得您會問我敲擊聲,我以為您說的聲音是其他什麼聲音。”
小莜的笑臉僵了一瞬。
這次雲浸對她的僵硬視而不見,一副很好奇的模樣,像是不恥下問的好學生:“這個敲擊聲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是展覽要結束了嗎?”
不拉一拉進度,大家都演上癮了,似乎都不想快速進入正題。
喬浣上前,挨在小莜身側,捋了捋她那頭柔順的大波浪。
她說:“展覽沒有那麼快結束,這個敲擊聲也沒有什麼特殊含義。我們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所以出來看看,這不巧了嗎?剛好看到你。怎麼樣,今天的畫展還精彩吧?”
好矛盾的話。
雲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個就是本次美術展的主角,江菀。雲小姐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跟她說啊。”
雲浸將視線放在江菀身上,禮貌地點點頭:“您好,久聞大名。”
江菀的目光落在雲浸那雙獨特的桃花眼上,似乎透過這雙眼睛在看著誰。
真像啊。
同是多情瀲灩的桃花眼,眼前人眸中卻有著一股清冷的韌性,跟那個人單純敏感的靈動完全不一樣。
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
同樣令人討厭!
江菀自己不知道,恨一個人的時候,情緒是藏不了百分之百的。
別人或許瞧不出來,但雲浸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再淺淡的情緒變化,她都能抽絲剝繭得到個大概結果。
雲浸垂下雙眼,遮住眼裡的哂意。
“誒?我怎麼看這小姑娘覺得有點熟悉?”
小莜跟幾個好友對視幾下,又把視線轉回來,看著雲浸喃喃道。
這條走道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過來觀賞,故這塊都很安靜,輕聲細語的話語也能清晰可聽。
沉默寡語的張施彥顫抖著聲音:“姜織!她跟姜織很像。”
今天她沒有穿著優雅的旗袍,而是穿了件白色的小香風外套和一條黑色半身長裙,多了些濃重的高貴感。
“幾位認識我母親?”
藝術館外。
車子後座中,連策冷淡的眸子掠過一抹暗色,他將後背靠在後座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螢幕,聽著失真的各色聲音。
一張車用金絲小楠木桌子上,膝上型電腦上正放著藝術館展廳一樓的全域性監控,畫質清晰,還原度高。
過了半晌,骨節分明的雙手在筆電上敲擊著,冷白色調與電腦的雅黑形成強烈的反差感。
連策的右手按了按右耳的藍芽耳機,停下手中的動作,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
發完之後,他把手機扔在旁邊柔軟的座位上,繼續盯著螢幕上的畫面。
一陣寒風從車窗縫隙中鑽進來,手機螢幕似乎不堪其溫之擾,幾秒過後螢幕暗了暗,繼而息了屏。
手機息屏之前,簡訊介面顯示著簡短的三字——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