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揹著二十斤的槍,嘴角一直噙著笑,最後一次了……她本來打算最後一次去賣獵物,但偏偏命運還是眷顧她的,她和姐姐終於不要再過擔心受怕的日子了,她要接姐姐去鹽場營地裡生活,姐姐會受到最好的保護,而她也能系統地學習她喜歡的搶了!
最後一次。
真的就是最後一次。
多年後小熊還是最討厭這句話,這多麼像一個賭徒金盆洗手之前的妄言啊,賭徒沒有最後一次,賭徒的下場只有傾家蕩産。
在離家還很遠的地方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家的方向一片死寂——日光白的耀眼,明明是大中午,家裡沒有鵝叫,也沒有炊煙冒出來……一切都安靜得恐怖。
小熊收斂了笑容。
她改變了路線,繞到了家的上方,一個極佳的狙擊點,她盯著遙遙處安靜屋子,一動不動,直到兩個小時後,她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睡眼惺忪地從屋子裡走出來,他手裡還提著一隻死去的鵝。
那個男人開始燒熱水,在院子裡拔鵝毛,他拔得很小心,鵝毛被他細細收攏起來,放在一旁的筐子裡。
小熊記得姐姐說過,今年過年她要殺兩只鵝,得了鵝毛,加上前幾年攢的,正好給小熊做一條暖和的冬被。
——看來再殘暴的強盜,也有用心過日子的一面呢。
小熊扣動了扳機。
子彈飛射而去,精準無比地打在了那個男人的後腦勺上,反器材狙擊槍打一個人頭綽綽有餘,男人不發一聲,頭像炸開的爆米花,血花四濺,整個頭瞬間沒了,下半身倒是還牢牢坐在板凳上,手臂落下,手裡還緊抓著一把鵝毛。
聽到聲響,裡頭又竄出了兩個男人,他們發出驚恐的咒罵,即便是在大疾病中活了下來、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點血的人,面對此生未見過的高精尖武器的威脅,他們還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兩個人甚至忘記了要躲回屋裡。
——哦,還有兩個人。
又是兩槍,兩人應聲倒地。
緊接著,小熊看見面朝自己的窗戶“砰”的一聲被關上,看來屋子裡還有人,而且是個聰明人,他應該大致知道了自己方位,所以飛快關上窗戶隱蔽自己的行蹤。
普通人即便有槍,射程也傷不了她,但她的槍可以精準地狙擊掉對方的腦袋,除非那人在屋子裡躲一輩子。
此刻小熊已經確定,姐姐遇害了。
如果沒死,裡頭的人會把姐姐當做肉盾拉出來逃命,但他們沒有。他們應該是在昨晚入侵到家中,他們殺了鵝,殺了姐姐,他們應該是做了功課的,知道屋裡只有姐姐一個人,所以他們才敢在犯罪現場睡下,還一睡,還睡到了大中午。
小熊的眼睛瞬間溢滿了淚水,她眨了眨眼,讓眼淚快速流下來,她不能讓視線模糊,她要給姐姐報仇。
她和屋子裡的強盜對峙了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她都沒有挪動過地方,她手肘和大腿上的面板因為一直接觸地面,已經開始潰爛了。這七天裡她靠著自己本身攜帶的水,和就近的苔蘚活著。
她的嘴巴已經幹裂,神志也開始模糊,這幾天她沒有連續睡過覺,她已經不能很清晰地去思考很多事情了,有時候恍惚間,她感覺眼下那棟熟悉的房子裡傳來姐姐的聲音。
“小熊!小熊!快來吃飯啦,有你最愛吃的水蒸蛋!”姐姐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
她幾乎要起身應答了,但最後一刻理智將她拉扯回來。
第七天,屋裡藏著的那個膽小鬼按耐不住想要出來了,天氣很熱,院子裡的屍體早就臭了,屋子裡姐姐的屍體應該也早就開始腐爛了。
人是不能長期和屍體待在一塊兒的,腐爛發臭的屍體不僅會侵蝕人的健康,對人的精神也是一種折磨。
姐姐也在幫她。
屋子裡的男人實在受不了屍臭,他拆掉了櫥櫃的門板,舉著門板就要往外沖。
此時正是深夜,遙遙的距離本來不容易看清他的,但是這個人太膽小——藉著夜色,他偷摸著逃出去或許有一線生機,但他可笑得舉著一塊木板。
笨重的木板拖慢他的步伐,上頭的油漆藉著月光一反射,讓小熊瞬間看得清楚。
“統——”
又是一槍,子彈輕松穿過木板,在他的身體上挖了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