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豆漿粉
將稻子收割完後,水田要重新翻地,在翻地的同時,稻苗也要育上了,緊接著就要進行新一輪的插秧——而忙往了水田裡的活後,旱地那頭的莊稼也到了收獲的時候。
這些事說起來只是短短一句話,但路安和趙懸知道裡頭包含了多少辛酸淚。
因為有了經驗,他們今年的收成不錯,當然也是得益於進山的兩年來都是風調雨順,除去老刀田地裡的稻子,他們自家田地産出的稻子比去年多了一百二十斤。其他諸如土豆、玉米和麥子的長勢看起來也不錯。
一番估算下來,今年收獲的糧食夠他們兩年衣食無憂了。
路安還是不讓趙懸幹太重的農活,因此稻子收好後趙懸就在家育秧和曬穀子,路安則一個人完成了翻水田和收旱田的工作。
這段時間裡路安的食量很大,一頓可以吃下三大碗飯,每日他累得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回家吃完飯,倒頭就能睡。
相比較於農閑時,就算是在家的趙懸也沒有輕松多少,她包攬了所有家務活,還得曬谷和育秧。
天氣熱,秧苗的長勢就好,所以不需費多大的精力,曬谷倒是個體力活,一千多斤的穀子,硬是靠趙懸一個人用三輪運到村下方的曬谷坪去晾曬,曬完了還要再運回來,不要說往返運穀子,就是那幾張用來曬穀子的竹篾席都重的不行,趙懸每次運完這些臉都憋紅得像一隻熟蝦子。
至於吃食,她和路安都偏向於涼拌或者清淡的湯水,早上趙懸會磨上半鍋豆漿,用撈好的米粉拌著濃稠的豆漿吃,這是省內北部的吃法,豆漿粉裡可以放一些姜絲、蔥花和一點點黃酒,味道很淡,卻在淡中帶著奇妙的豆香和米香。
路安沒有吃過豆漿粉,但豆漿粉實在是太好入口了,特別是在清涼的早上,吃上一大碗,既這種豆漿粉要配上油條才是最好吃的,但她不會炸油條。
如果沒空撈米粉,那麼往滾燙的豆漿裡沖上一顆生雞蛋,豆漿沖蛋搭配著煎得焦黃的米餅,再加上一點鹹菜,也能吃得飽飽的。
剩下的豆漿有時會一直煮著做成腐竹,有時點些醋做成豆腐。這些豆製品無論是做湯水,還是煎炒著來吃,都是非常美味的。
隨著日子越來越好過,趙懸可選擇的食物種類也越來越多,她經常會回憶大疾病之前的日子,想吃的東西如果有條件她都做一些出來嘗嘗。
他們的時間太多了,可以花很多在吃飯這件事情上。
農活對於已經種了兩年田的趙懸他們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雖然依舊很累,但已經沒有以前那種手忙腳亂的感覺了。
勞動將他們每天的時間都塞得滿滿的,在這種勞累卻又充實的日子裡,他們終於將稻穀曬幹,並收進倉庫裡,稻田也重新耕過,又放上了水,兩人頂著酷暑將第二季的稻苗給插上了。
旱田那頭的莊稼也在陸陸續續地收著,玉米、花生、麥子還有糯米那些農作物都在這兩個月中陸續成熟了,被趙懸和路安一一收了下來。值得高興的是糯米相較於頭年收成好了些,一畝糯米一共收獲了八十斤的巨大産量!除去留種的量,剩下的糯米夠趙懸在今年秋冬時打一頓年糕吃了。
旱田裡的莊稼被他們收走後,多出來的幹枯根莖會被就地焚燒,火可以燒死土地下藏著的害蟲,燒出的灰還可以給田地加肥,。
姚家人和他們的進度差不多,兩家人都是勤快的,加上年景好,所以這一年的收成都不錯。
日子一晃從盛夏過渡到了夏末,因為溫度和濕度足夠,所以水田裡的稻苗一天一個樣,從開始的稀稀拉拉,長到毛茸茸的一片。
這段時間來趙懸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到底是年輕人,只要沒傷到根本,好起來還是很快的,她手指恢複了很多,但不知是不是心理緣故,她老感覺手指沒有以前靈活了,但她沒有太在意,漫長的時間會她心靈上的傷也好起來,心靈的傷好了,她身體上的不適也會徹底痊癒。
旱田的莊稼收獲完畢,稻田的秧苗也種了下去,預示著今年最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人瞧著對方黢黑又精瘦的臉,都悄悄鬆了一口氣。
到現在為止,趙懸雖然已經習慣了農人的日常,但她依舊會懼怕每年的夏收,惰性是熔鑄在每個人類的骨子裡的,一屋二人,三餐四季的生活看起來歲月靜好,但其實每一步都建立在繁重的體力勞動和漫長的時間付出上,如果可以選,趙懸當然還是選擇不用幹活的生活,畢竟如果務農不苦,那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麼多農人刻苦讀書,想著跳出農門從政從商了。
好在頻繁的勞動和規律的生活讓趙懸和路安的身體變得更加結實了,他們已經很少生病了,每日沾著枕頭就睡,即使吃了很多東西也不會變胖,路安雖然在農忙時一直消瘦,但身上的肌肉卻沒掉很多,他皮下脂肪越來越薄,幹起重活來也是得心應手了。就算是趙懸,摸著自己的胳膊也是邦邦硬的,要知道在末世前,她可是一個矮小又羸弱的普通女生,扛一桶水上三樓都費勁。
看著塞滿房間的糧食,已經變得黢黑的趙懸笑得見牙不見眼,她感嘆著山區就是好啊,沒有蟲災,也沒有幹旱和水患,唯一能破壞莊稼的野豬也被他們用柵欄擋在了外頭,難怪一鬧災大家都喜歡往山裡跑,山裡餓不死人啊。
趙懸想,如果二季稻的收成也不錯,她和路安在明年也不是不能休息一下,種一季稻子就是了,反正糧食也吃不完。
兩個月的極致忙碌後又恢複到了暫時的農閑時刻,路安閑不住,掏出了工具,將隔壁的豬舍雞圈和廁所又叮叮咣咣地加固了一番,然後又獨自去了山裡的狩獵小屋一趟,現在時間充足了,可以時不時地往返於兩地,因此那裡的陷阱可以設下去了,說不定在秋天時能捕到一頭野豬或是一隻山麂。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過去,再然後,命運成功地打破了趙懸想在來年休息的幻想。
臺風入境了。
臺風入境的前幾個小時,天已經陰沉下來了,溫度有所降低,昏暗的天空下,滿是亂飛的昆蟲和鳥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