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的落下聲和歌聲宛如踩在一起，混成一個節拍。
隨著山歌聲，棍棒一起一落，用腳踢他的人宛如嗩吶正起著勁頭，涓涓鮮血順著傷口和流到泥濘的路上。
李天狗耳畔的所有聲音似乎都逐漸遠離，縹緲不定，只至默不可聞。
上眼皮和下眼皮似乎在打架般，一股無力的感覺湧上心頭，睡意縈繞腦海，催促他趕快睡去。
“天狗死了？”
村民看天狗到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還出現悔意，試探問道。
“身上中了三刀還不死，在說我們打了這段場時間。就是神仙也快要嚥氣了吧！”
“打的好，要不是他擋住財路，我們會活的這麼難?一天到晚拿著個槍走在林子裡，臉色鐵青的，活脫脫是個惡鬼。”
“可是我們殺人了！不會有人找來吧！”
“怕個求，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是意外死亡知道嗎？”
村民圍著李天狗你一言我一嘴，說的毫無罪惡感，領頭的人還不解氣，又踹了幾腳，一群人才揚長而去。
黃昏落下，黑夜之中。
道路中李天狗躺在石路上，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黑暗中能看清那張滿是血汙的臉，風吹動野草，黑白的眸子頓時睜開。
李天狗看著四周都是一片昏暗，站起身全然沒有身上的傷痛，遠處歪歪扭扭曲折的路，他扶著牆踉踉蹌蹌走出去，只感覺腳下輕快許多。
一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山林子裡，寂靜的山林遠處傳來聲聲電鋸劃開樹木的聲音，嚇的酣睡的夜都被敲響。
李天狗拖著殘疾的腿穿過樹木，葉子都沒晃動，手上拿著那把漢陽造的槍，穿過密集的林子，見孔家老三拿著電鋸呼啦啦的鋸開木頭。
李天狗不知為何，只感覺身上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所有的怨氣都能爆發出來，不必再惦記著過去在戰場上拿命換來的榮譽，不必顧忌著那些過去的教條。
趴在山林中，拿著槍瞄著遠處人影的四肢，嘭的一聲槍響。
遠處傳開迸發出一道血花。
李天狗臉上暗暗的笑著，縹緲不定。走幾步又穿過一顆樹，看遠處還有個人影，臉上一笑拿著槍隨手瞄準肩膀上的那個球。
又是一聲槍響，肩膀上那個球宛如西瓜般爆炸開來。
“殺人來了！誰在殺人!”
一陣風聲，孔家老三謹慎拿著錘子，試探走在山林當中，眼珠子賊溜溜的轉著，審視周圍的一舉一動。
他只能看見老大老二都倒在地上，但卻不知為何。
坐在夜晚昏暗的山林當中，只感覺一陣陰風冷冷的吹過，嚇的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李天狗在傍著樹木，拿出槍對準孔家老三的心臟，嘭的最後一聲槍響。
林子中鳥都沒有動一隻，只是孔家老三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瞪如銅鈴般，至死都不明白自己這是為何。
李天狗看著身邊這茂密的林子，遠處初陽掙破黑暗的枷鎖，撕開教條的刑具，在天空揮舞著，照耀著大地，披上一層金黃色的紗。
陽光升起村子當中，照亮了倒在石子路的李天狗，他的身體都已經發涼，血凝固著鐵鏽的顏色，成一攤黑紅。
他早就應該死了，只是不想讓人吃了那片林子……
吱吱，木門推開，鄰居的老漢推開門走到小路上，邁過李天狗的屍體，踩上一腳血汙，手上還數著鈔票。
低著頭，看著錢，卻沒發現血汙腳印跟著他走了一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