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聿政算是看明白,謝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他幹脆拉開椅子起身,“行,那我親自去問沈喬,我看她知不知道這件事。”
謝遊立馬抓他回來,“這件事算我拜託你了,行嗎?”
高聿政爽快地點頭,“行,但我要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做這個決定。”
見他執拗如此,謝遊不得不將緣由告知於他。
“不是。”高聿政聽完義憤填膺,他猛地拍桌子,“這申震錫神經病院跑出來的?!為什麼非得纏著沈喬?!”
謝遊不想糾結這些,“我現在每天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地上班,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家見我。”
高聿政驟然一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謝遊,只能凝重地提醒他:“申震錫那樣的人,你單刀赴會難保他不會背地裡耍手段。”
場面如同定格住一般。
過了很久。
“你知道嗎?”謝遊的眼睫漆黑,他說話的語氣沒來由的很輕,“那天晚上沈喬在我的懷裡哭,她說自己明明已經過得那麼難了,幸福好不容易才掌握在手裡,問申震錫為什麼還是要出現,為什麼非揪著她不放。我當時,我的心真的好疼。”
“她一個女孩子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帶給她的傷害和殘酷,我不敢想,她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讓她不再有那些戰戰兢兢,讓她平平安安的。”
高聿政沒想過謝遊對沈喬的感情這麼深沉濃烈,他望著那雙暗墨如海的眼睛,在那裡看見了視死如歸。
足足沉默了半分鐘,他才確認:“這擂臺非打不可?”
這個問題。
到現在,高聿政還清楚地記得謝遊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就這一次,我要永絕她的後患。”
病房內忽地響起心電監護儀的報警聲,主治醫師和護士匆匆忙忙地從其他地方趕來,從高聿政身邊經過。
他抬頭看著頭頂的紅色急救,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情況有多少次了。
每次都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他再度看向病床上一動不動、沒有半點生氣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曠幽靜的夜晚輕微飄渺:“值得嗎?”
……
八月盛夏,驕陽似火,蟬聲在大街小巷沒完沒了地高亢叫喚著,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清北開學報到的那天太陽格外毒辣,校園裡人流熙攘,紛亂嘈雜。沈喬拖著黑色行李箱在人群中艱難前行,她的手裡還捧著向日葵盆摘,因此走得緩慢很多,謹慎很多。
好不容易找到建築學院的報道處,便有一群學長熱情地圍上來,空氣中隱隱多了幾分燥熱,連呼吸都有些不大暢快。
“學妹,你住哪棟宿舍,我們幫你提行李過去,順便給你好好介紹一下學校。”
“這天氣太熱了,學妹拎著這麼多東西走了那麼遠的路應該口渴了吧,來來來,喝一瓶草莓汽水。”
“學妹,這是你的校園卡和入學指南,拿好了。要不咱倆加個好友,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學長隨時等你。”
熱情得沈喬有些招架不住,她連忙擺手拒絕,微笑著說道:“沒事沒事,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其中一個溫潤如玉的學長並未因沈喬的說辭而離開,看見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向日葵,寶貝得很,他有點好奇,“我看學妹手裡一直拿著向日葵,肯定很喜歡吧。這離宿舍樓還挺遠的,你又拿行李又拿這個,開學報道的學生還那麼多,萬一被碰著摔壞了怎麼辦。不如我幫你拿過去吧。”
沈喬聞言環了一圈四周,校道上到處都是人頭,看方向女生宿舍樓離得確實有點遠。她低眸看了眼手裡的向日葵,片刻後禮貌地感謝道:“那就麻煩學長了。”
遠處一輛邁巴赫後座上,昏暗的車內陰影將男人面容遮掉大半,教人看不出情緒。
“你不去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