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克服了恐高才去巴黎,而是要做飛機去巴黎,所以才逼著自己克服的恐高。
而且不是旅遊,是找人。
國內的所有城市都找完了,他只能去國外找。而巴黎是去國外找人的首站。
一時間,過去的很多事情從後往前倒回,漸漸連成一條清晰明朗的線。
周靈靈和周放結婚那天,謝遊站在門口望著她,他的眉眼很是溫柔和堅定,隔空對著她大喊道:“好好養我的向日葵,別讓它死了。”
那之前,他忙碌了一陣的工作,中午回到公寓時忽然握著她的手,輕輕吻啄她的唇,對她說:“我們去約會。”
在海邊,她陷入自我懷疑,問自己是不是不好,親生父母為什麼不要她的時候,謝遊雙手捧著她的臉,聲音平穩地告訴她:“你就是很好很好,要不然為什麼一直忘不掉你。”
再倒回。
她在沙漠拍攝《半月秦城》,謝遊誤以為她受到了什麼危險火急火燎從京北趕來,緊張不安地抓著她的肩膀左右檢查,見沒事了才稍微鬆下一口氣,可他眉宇間依舊壓著不為人知的情緒,“以後,不要再和我失聯了。”
再繼續倒回,直至重逢那天。
她被迫無奈在酒局喝酒,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卻意外和謝遊重逢的那天晚上,她被重重推到牆上,謝遊失控地吻著她,而後在她懷裡流著眼淚,委屈又可憐地重複:“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你了。”
那時候的沈喬以為,他口中的“找”只不過短短幾天而已,或許更長一點,一兩個星期左右的樣子。
只要找不到,沒有結果,時間久了人就會自然而然地放棄掉。
這是一個很正常,情理之中的事。
可實際上,謝遊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要找沈喬。
哪怕是。
沈謝兩家坐在一起吃飯,沈喬當著他的面刻意表現自己粗魯不雅,在走廊對他吼能不能少管她,謝遊罵自己就是犯賤的那種時候。
那種自取其辱,讓他難受極了的話,也依舊沒能讓他少管她、不管她,甚至從未放棄找到她。
……
看到最後一張機票,沈喬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那些票握不住地從手中脫落,掉到地上,滑到她的腳邊。
眼淚隨之砸下來。
心髒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呼吸直顫,她覺得好疼。
可這都不算什麼。
她想問謝遊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執著地去找她。
這明明是一個飄渺無望的可能。
可現在,謝遊消失了。
她連問為什麼的機會都沒有。
沈喬被包圍在一張張的車票和機票裡,心裡彷彿被什麼填滿,沉甸甸的。她的眼淚一顆顆砸在地面,也砸在了那些票上。
視線模糊。
謝遊為了要找到她,居然會到達世界的各個角落。哪怕再遙遠,也不辭千裡。
這讓沈喬意想不到。
因為謝遊就不是那種喜歡聲張的人,尤其在守護她的這件事上。從來都只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為她剔除所有威脅到她安全的隱患和危險。
以至於,沈喬不得不多想一下謝遊留給她的最後那句——“好好養我的向日葵,別讓它死了。”
那句,類似於永遠道別的話。
他是不是又在默默為她做什麼事,並且這件事很有可能讓他有受傷的風險。
沈喬用力攥著地上的票,腦袋裡有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浮現了出來。
是她太遲鈍。
竟沒有發覺謝遊消失的那天,她身邊某個危險的存在好像也一起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在這半年多的世界裡,她過著一種很平淡卻很安全的生活。曾經那種惶惶不安、時刻警惕的日子再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