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達五分鐘的強吻,他開口的嗓音暗啞至極。
謝遊緊緊將她攬進懷裡,整個身子彎下來,腦袋埋進她的頸窩,很深很深。
“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顫的、抖的,濃濃的哽咽完全擋不住,眼淚滾落,灼燒她鎖骨處的面板。
沈喬渾身也是止不住的顫,眼周發燙蓄著眼淚,她遲鈍地抬起手,指尖卻在摟上他的那一刻,稍有遲疑。
六年前的雨夜,他替她擋了那一刀,可她冷漠絕情到,沒有好好看他一眼,沒有好好陪在他身邊。
從始至終都是她傷害他,她永遠自責,永遠有愧,永遠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而在醫院,她對餘慕芝的那份保證,她從不敢忘。
“謝遊。”沈喬推開他,卻還未使上勁兒,他忽然倒在她懷裡。
沈喬眨了眨濕漉漉的睫。
他是,喝醉了嗎?
“謝遊,謝遊。”沈喬推了推他的肩,語氣急切,“你沒事吧。”
他人高馬大,沈喬有些扶不住他,重心不穩往旁邊趔趄了下,好不容易摟著他的背堪堪站穩,他的腦袋又往旁邊倒,沈喬不知道他怎麼了,趕緊撈回來,把他胳膊搭在肩上,然後扶著他磕磕絆絆出了酒店。
華燈初上的街頭,車流不息,沈喬坐在路邊的長憩椅上,口罩已經戴好,謝遊坐在她身側,腦袋正靠著她的肩。
沈喬偏頭看他,橙黃溫暖的路燈下,他的鼻樑高挺,眼睫濃密又長,頭發還是黑的,略長,遮住微紅的眉眼。
他瘦了,成熟了。
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
沈喬不敢問出口,只能定定看著他。
他面色紅潤,身上酒味濃烈,模樣已經是醉鬼了。
要是再不醒來,沈喬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
“謝遊。”沈喬試著叫他,“你能不能醒一醒?”
月色浮動,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從面前開過,霓虹璀璨,夏日的風吹過來。
似乎是月色過於朦朧,亦或許是酒精麻痺了大腦,沈喬看著他,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愫控不住地被勾了一部分出來,她聲音很輕:“謝遊,你是聽不見的,對吧。”
沈喬深深看著他,在長達三分鐘的沉默後,她的嗓子開始扯動。
“以前,你好像挺能喝的,他們都說你是千杯不醉,可你也不是千杯不醉,對不對?”她聲音很輕,確認他沒有意識後才敢真正說出心裡話,“你瘦了,瘦了好多。”
沈喬低著脖頸,漂亮的狐貍眼掩映著他的面容,昏暗光線下,他面容不太清晰,但呼吸勻暢舒緩,他睡得竟這般安穩。
“你能和我說個地址麼,不然我也不知道把你送去哪。”沈喬凝著他的模樣,她現在的身份比較特殊,酒店肯定不能去。
何況,她的身份證件這些重要東西都在紀凱那管著。
最後迫於無奈,沈喬只好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室內燈光明亮,沈喬扶著他踉踉蹌蹌放倒在沙發上,她喘著氣摘口罩,臉蛋有些紅潤。
累,實在太累。
這男人身姿挺拔,屬於瘦而不柴,寬肩窄腰那種,一看就有常年鍛煉的痕跡。
沈喬有些口幹舌燥,她轉頭接水。而在她轉身那刻,沙發上的男人有了輕微動靜,他偷偷睜開眼。
謝遊望著她的背影,仔細盯了半會兒。
他並沒有在意她在禮裙下的搖曳風情,當下冒出的第一感受是極致心疼。
她說他瘦了,她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