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淡淡撇了眼他的手,然後抬了眼飯桌對面的紀凱,那邊使了個眼色,她只好壓下胃裡翻騰的厭惡,強撐著笑。
“esen之前和我提過,說你對演戲有興趣。我呢,手裡頭剛好有幾個本子。”張導指腹輕輕揉她的肩頭,“你有空來看看,看有沒有特別喜歡的。”
沈喬渾身不適,卻笑眯眯的,裝出一副微醺的醉態,“好呀,張導,我這剛喝了好幾杯酒呢。口紅都沒了,我去補個口紅。”
張導一瞧,眼睛盯著她的軟唇,“這不紅潤得很麼,用不著補。”
“這不是怕一會兒……”她欲言又止,食指似有若無蹭了下他的袖口,故意釋放曖昧訊號,張導頓時笑得抹了蜜似的,擺了擺手,他道,“去吧。”
沈喬這才擺脫這場無聊的酒局,她出了包廂,從香奈兒小包裡掏了一包紙巾出來,然後將張龍碰過的地方用力擦了一遍。
垃圾一般扔進垃圾桶,她冷冷嗤笑,“喜歡?”
卻在轉身,整個人頓時怔在原地,她當下做不出任何反應,嘴巴微微張著。
兩雙眼睛猝不及防在漫長的走廊相撞,清冷冷,深若墨潭,紅色血絲浸透眼眶,水光淡淡,似薄薄的霧。
男人西裝革履,褪去青澀的骨骼此刻瘦削深邃,眼角眉梢銳利得像開了刃的尖刀,他的瞳孔仍舊淡,冷,渾身散出來的氣息都變了。
除了一貫的清冷,高不可攀的疏離,還橫生出磅礴渾厚的恨。
是,恨吧。
沈喬竟有一瞬間的不確定。
但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開。
她避開他的眼睛,十指緊緊攥著,像沒有交集的陌生人,沒有寒暄,沒有招呼,她轉身就走。
“沈喬。”
一如既往的冰冷語調,卻從喉嚨口惡狠狠磨出,更沉更啞,其間還夾雜著濃烈的咬牙切齒,沈喬感受到了他的恨意滔天。
地上圈過來深刻的影子,緊隨著,濃烈難聞的酒氣和煙草味灌入鼻息。
沈喬沒想過。
曾經獨屬少年的幹淨的薄荷清香,竟在六年後,染了名利場的味道。
走神的功夫,她脖頸處傳來冰冷的觸感,被寬大冰冷的手掌重重扣住,而他義無反顧,冰涼的薄唇貼上來,滾燙的舌尖深卷進她的口腔。
沈喬整個人僵住,當下竟沒有推開,瞳孔放大,他瘋狂地索取,貪婪,像是帶了有嚴重的懲罰意味。
凜冽疏離的氣息緊緊包裹,她的人,她的心,都被他霸佔,糾纏。
沈喬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
六年前,她三番四次的言語傷害,一次又一次的推開推遠,在她這從未感受過片刻喜歡的謝遊。
竟會在她不辭而別,再次重逢時,仍舊堅持著年少的那顆心,固執著那份喜歡,沒有遲疑沒有猶豫,十分堅定地奔向她。
“謝、謝遊。”沈喬被吻得快喘不上氣了,她的呼吸全被他掠奪攫取,推他的肩卻推不開,身上的香奈兒包包因為捶打落到地上。
嘴唇又麻又腫,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人怎麼屬狗啊,居然還咬人。
“謝遊。”沈喬破碎著擠出顫音,“你快放開我。”
可他將她禁錮在方寸之間,兩具從未有過碰觸的軀體實實在在撞在一起,就像冰與火碰撞引燃。
謝遊根本停不下對她日日夜夜近乎瘋狂的思念。
“謝遊。”沈喬拼命捶打他,喉嚨洩出幾分嗚咽,“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而他放開,盯著她的一雙眼盡是通紅和水色。
“沈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