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義從腰後摸出麻繩,利索地將人綁起來,推著山統到下了墩臺到薛硯聽跟前。
薛硯聽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正要開口,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壓著一個壯實的身影到他面前。
不久前盧元桓醒來聽見屋外的聲音,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起來,跨步到劍架卻發現劍架上只剩一把劍鞘。他急的直拍大腿,提著劍鞘剛一推開門,就碰上闖進來的周軍,便又被綁了過來。
“別碰我!”盧元桓頂著肩膀甩開左右兩邊壓制,對著薛硯聽冷哼一聲,別開頭挺直了腰桿。
薛硯聽收了長槍,笑道:“盧將軍,睡得可還算舒服?”
盧元桓頭扭得更開,不拿正眼瞧他,薛硯聽不甚在意,他道:“給盧將軍和軍師松綁。”
盧元桓和山統詫異對視一眼,不明白薛硯聽要做什麼,身上的麻繩散落在地上,兩人誰都沒有動。
...
闕都的天氣越來越暖,玉蘭過了花期,樹上只剩下鬱郁蔥蔥的綠葉。
今日休沐,長孫弦佩躺在搖椅上,百無聊賴地盯著枝頭上的樹葉發呆。陽光照得人渾身舒展,她伸了個懶腰,攤開在搖椅上,在晃動中昏昏沉沉地瞌上了眼皮。
風不燥,雲不擾,此刻無閑事,倒也算是難得的好時光。
許逐進來過一次,見她躺在搖椅上睡著了,將長孫弦佩先前吩咐他從書房整理好的書卷放到屋裡桌子上,又輕手輕腳地出去。
明晃晃的光線透過枝葉的縫隙一閃一閃,長孫弦佩眼前發亮,迷迷糊糊間醒過來。她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看。太陽還正當空,便又閉上眼躺回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午後暖陽讓整個小院泛著熱氣,長孫弦佩懶懶從搖椅上起身,回了房間。
她一進屋,看見桌子上擺放整齊的書卷,便知道許逐來過了。長孫弦佩拿了個軟墊做靠背,斜靠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卷翻了起來。
屋裡的光線正好,不會太刺眼又不會太昏暗,門窗半開,風帶著樹葉摩挲的沙沙聲吹進來,沁人心脾。長孫弦佩撐著腦袋,眼睛還落在書捲上的字,心思卻早不在這裡了。
這些天外面天氣一直很好,可這風光越好,她就越覺得骨頭裡都在滲出一股冷意。
只是日子如常,她也便不動聲色。
長孫弦佩正出神時,院中傳來一點聲音,她沒有動作靜靜聽著,忽地意識到這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與以往的聲音不太一樣。
長孫弦佩看向門口處,卻被半開半閉的門遮擋住了視線。
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停在門前。
“大人……”
門外的聲音剛響起就被另一人抬手打斷,侍從噤了聲,屋外人影晃動片刻,侍從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門前還立著一道身影沒有動。
長孫弦佩坐直了身體,握著書的手緊了緊。
半開的房門被緩緩推開,長孫弦佩眼睫輕顫,喉間發緊。
薛硯聽站在門外,抬頭見她,開口道:“春風吹我意,邀我與君見。”
兩人一坐一站,隔著一道廳堂對望,他身上的甲衣還沒來得及褪下,外面的陽光透過門框斜照下來,襯著樹影,碎了一地的星點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