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乃真心
薛硯聽感受到她身上透出來的暖意,澀聲說:“我娘是個極溫柔極有才情的人,我聽到的第一句詩是她讀的,我拿筆的姿勢是她教的,就連我記事起揮舞過的每一根樹枝都是從她手上傳遞給我的。她同天下的母親都一樣,我和承策犯錯時躲在她身後,父親就拿我們再沒辦法。”
“她常常會把我抱在懷裡,輕輕地喚我的小名,阿聽……”
“我以前……我以前是不怕的,我十六歲跟著我爹上戰場,便覺得人是該生了生,該死了死,我既然註定要在戰場上廝殺,哪管他什麼有常無常。可後來父親不在了,現在母親也走了……我……”
長孫弦佩撥開他額間的亂發,輕輕親吻著他的額頭:“不怕不怕……我在……”
薛硯聽手裡攥著她的衣角,她肩頸處的衣服沾了些濕意,讓薛硯聽眼睛下方的那片面板變得潮濕憋悶。
長孫弦佩的手輕拍在他脊背安撫他,他就在這片潮濕憋悶中沉沉睡去。
..
天光昏暗,房門一直緊閉著,外面薛承策敲了敲門:“哥,我聽府裡的小廝說你一天沒出來,連飯都沒吃,我擔心你,給你送了點吃的過來。”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迴音,薛承策推開門:“……那我進來了?”
薛承策剛一推門進來,便看見薛硯聽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屏風後面隱約有個人影,薛承策以為自己眼花了,再要細看,薛硯聽遮擋住他的視線,從他手中接過食盒。
薛承策張張嘴,薛硯聽先他一步開口:“我知道。”
“……知道什麼?”薛承策有點懵。
“知道要好好吃飯。”
被薛硯聽這麼一打岔,薛承策一下忘了自己想說什麼,順著他的話說:“啊,對,哥你得好好吃飯才行。”
薛硯聽應下:“知道了,你回去吧。”
“嗯?”
薛承策沒緩過來,怎麼這就突然讓他回去了?
薛硯聽把他往外推,說:“我要吃飯了。”
“哦,好。”
薛承策被薛硯聽推出門外,才反應過來不對,“不是,哥,剛才我看……”他一回頭,房門已經關上,薛承策鼻子險些撞到上面。
薛硯聽關上門,長孫弦佩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問他:“我見不得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來得突然,我還沒想好怎麼跟承策說。”薛硯聽開啟食盒,把裡面的飯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你也一天沒吃飯,先過來吃點吧。”
長孫弦佩接過薛承策遞過來的筷子,說:“那我躲著點他,嚇到小孩就不好了。”
薛硯聽想了想說:“不躲也沒事,看見了就看見了。”
“剛才還說要我呆在屏風後面,現在又說看見了就看見了。”
“剛才是一時情急,有些慌亂。”薛硯聽說,“他要是看見了,也省得我再在跟他解釋了。”
長孫弦佩見他現在狀態好些了,放下心來同他一起吃飯。
待兩人吃完,薛硯聽將碗筷收拾進食盒裡,問她:“你什麼時候走?”